昨日,瘦小的韩群凤在法警的押解下走进法庭。专题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闫晓光 |
村民称韩群凤常带儿子出来学走路。村民学母子3人练习走路。专题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闫晓光 |
广州市扬爱特殊孩子家长俱乐部总干事冯希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目前社会资助机制还远远不够。专题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闫晓光 |
韩群凤称愿意接受法律的一切惩罚。 |
“法律之内,应有天理人情在”
韩群凤过堂 检察官求情 千余人联名求法官轻判
悉心照顾13年,脑瘫儿毫无起色反而病情加重,沉重的生活压力,使得辞职专职照顾脑瘫儿的绝望母亲韩群凤,最终失去了生活的勇气。她溺毙两个13岁的脑瘫儿、随后自杀。但最终两个儿子双双殒命,她被救活。昨日,她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在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受审,人大代表、深受脑瘫儿困扰的父母、老师、热心市民、亲友来到了法院门口,虽然他们的身份各有不同,但同时都向记者表示,希望这位悲情母亲能够获得法院的轻判。
韩夫妇没语言和眼神交流
昨日上午9点30分,审判庭已经座无虚席,一些旁听人员需要搬着凳子坐在靠边的走道。5分钟后,韩群凤被两位法警带入庭审现场,她面容憔悴,神情恍惚。1973年出生的她身材瘦小,目测仅1.5米高。年仅38岁的她看上去远比实际年纪要苍老,回答法官和公诉人的问题声音也显得很虚弱。庭审中韩群凤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地面。
该案由有7年审判经验的女法官李缨担任审判长,审判员薛枫艳和人民陪审员钟柏茂依法组成合议庭,钟柏茂是市妇幼保健院的副院长,对特殊儿童的状况有比较深入的了解。
韩群凤的丈夫一早来到法院,庭审时他平静地看妻子接受审讯,两人一直没有语言和眼神交流。
检方:“案发时患抑郁症”
韩群凤在庭审表示,13年来自己一直没有放弃过他们。案发前两天,韩群凤给儿子洗完澡,看着丈夫在楼下带儿子,感觉到两个儿子越长越大,病情却一直不见起色,渐渐陷入绝望中,便产生了自杀的念头。刚开始,韩群凤只想结束自己的性命,但想到自己走了留两个儿子无人照顾,活在世上也是受罪,便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她要带着2个儿子一起走,不再给丈夫和亲友带来负担。韩群凤称,当时只想母子三人就这样睡着,永不再起来。
公诉机关认为,鉴于韩群凤作案时控制能力明显削弱,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因为经心理测试,韩群凤被确认案发前患有抑郁症,鉴定材料上写到,“至2010年7月份,被鉴定人出现心境低落,常唉声叹气,产生消极想法,心情烦躁,情绪易激惹并冲动,兴趣减少,存在孤独感、绝望感及自杀的念头。结合上述系列特征,韩群凤在案发时存在明显抑郁症状群。”
检察官引名言求轻判
检察官昨日的发言感性而富有情感,并深情说,“著名法学家安提戈捏说过,法律之内,应有天理人情在。一方面,我们高举法律的利器,为无辜逝去的生命伸张正义;另一方面,我们无法漠视隐藏在命案背后的原因。我们不能忘记一位13年来饱含辛酸、强忍哀伤的母亲为一对脑瘫患儿所付出的心血;不能忘记那些挣扎在生死边缘、为生存而苦苦抗争的人,这是法律应有的仁慈。”
检察官相信,杀死自己的孩子,服毒后自杀却被救,韩群凤心理上受到的煎熬远远大于她将所受的刑事处罚。面对被告人韩群凤的遭遇,大家都会问,什么是正义,如何才叫公平,检察官认为,严格执行法律的目的不是再一次破坏和谐的社会关系,而是希望通过法律调整实现社会利益的平衡。鉴于本案的特殊情况,检察官建议合议庭对被告人实施犯罪的背景、行为、社会危害程度、刑事责任能力、认罪态度,对其从轻或减轻处罚,给被告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实现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统一。
网络直播庭审 十万网友观看
东莞市第一法院称,该院受理韩群凤故意杀人一案后,10多家媒体纷纷致电要求采访庭审活动。法院还针对当事人韩群凤的特殊情况进行了特别安排。由于韩群凤是限制行为能力人,为了减轻对她的精神压力,法院确定由中国网络电视台进行现场同步视频直播,东莞阳光网进行庭审录播,并由专人进行摄影提供给媒体使用。法院还在该院微博对庭审进行同步图文直播,
据东莞阳光网统计,仅该网就有5万多名网友在线观看了此案的庭审,有媒体人士估计在线观看的网友将有数十万。
辩护律师:
有四点情节可从轻处理韩群凤
韩群凤的辩护律师称,韩群凤的行为虽然构成故意杀人罪,但有以下法定和酌情减轻或从轻情节。
一、韩群凤的丈夫黄桌林于2010年12月14日向公安机关申请对韩群凤进行司法精神鉴定,鉴定结果为韩群凤在案发时是限制行为能力人,根据法律规定可从轻或减轻刑罚。
二、根据证据,韩群凤十几年来无微不至、抚养、为照顾脑瘫儿子,倾全家财产治疗儿子,尽到了母亲的责任。倾尽全家的财产,13年来儿子的情况也没有好转,不仅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而且儿子一天天长大,至此我们可以理解,韩群凤的行为是迫于强大的生活压力和对未来的失望才不得已实施的犯罪行为。根据韩群凤的公诉,韩群凤的行为是出于为儿子解脱痛苦而做的,主观恶性小,社会危害程度小。可以酌情对其从轻或减轻处罚。
三、韩群凤为养育儿子,租房子,请保姆,进行按摩治疗等每月至少花七八千元,韩群凤的家庭已经倾尽全力了。但是雪上加霜的是,原保姆辞职后,再也请不到新的保姆,福利学校也因为床位有限无法安排其儿子住校,因为经济原因,韩群凤只好辞职照顾小孩,这个家庭无法像往常一样支撑下去,而儿子的病情愈加恶化,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在生活的重压和对未来生活的绝望下,韩群凤才无奈溺死脑瘫儿。在这起人伦悲剧的背后,这反映出我国社会救济制度的不足,如果我国社会救济能完善到位,充分分担韩群凤抚养压力的话,韩群凤是绝不会绝望至亲手溺死自己的亲儿子。也正是因此,韩群凤的亲戚,朋友,同事都联名求情;韩群凤的案件在国内众多知名报纸网站等媒体报道后,有超过数十万读者及网友均对韩群凤的故事表示同情,并呼吁对其减轻处罚,辩护人请合议庭考虑到本案的社会背景以及群众呼声,给与从轻处罚。
四、韩群凤系初犯,坦白交代犯罪事实,认罪态度好,且根据韩群凤供诉,确有悔罪之心。希望合议庭对韩群凤给予轻判。
案情回放
韩群凤曾经在东莞某银行担任客户经理的职位,1998年,韩群凤生下一对早产的脑瘫双胞胎儿子,从此厄运便降临在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里。从孩子出生9个月,夫妻俩便带着他们去广州儿童医院接受治疗,三个疗程过后花费了近10万元。随后,她和丈夫还奔走过各大医院,同时请私人中医对孩子进行治疗,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孩子2岁。接着韩群凤搬去东莞石碣镇,找到当地小有名气的按摩师给儿子按摩,一直持续到2010年11月。随后保姆辞职,日常生活开支巨大,她辞去白领工作专职照顾儿子。
13年,韩群凤倾尽全力挽救两个孩子渺茫的未来,最终连房租都快负担不起,可两个儿子的病情仍不见起色,生活依然不能自理。 2010年11月20日的深夜,韩群凤在租住的出租屋内将两个儿子溺死在浴缸内,然后服毒自杀。第二天昏迷中的韩群凤被丈夫发现,韩最终获救得以幸存,而两个儿子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不幸的家庭。
求情
“著名法学家安提戈捏说过,法律之内应有天理人情,我们不能忘记一位13年来饱含辛酸、强忍哀伤的母亲为一对脑瘫患儿所付出的心血,这是法律应有的仁慈。公诉人相信,杀死自己的孩子,服毒后自杀却被救,韩群凤心里上受到的煎熬远远大于她将所受的刑事处罚。”——公诉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会再做傻事。人死不能再生。我很后悔,也很痛心。”——韩群凤
“如果时光倒流不会做傻事”
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2010年11月20日深夜,韩群凤看着已经快13岁的儿子生活还是不能自理,想到自己渐渐老去,她对孩子的未来充满担忧。那天夜里,丈夫外出后,她拿出了安眠药,给两个儿子一人喂了一颗。待儿子沉睡过后,韩群凤喝了几杯黄酒,将剩下的8颗安眠药吞下。随后,她将两个儿子溺死在浴缸内,然后服毒自杀。次日,昏迷中的韩群凤被丈夫发现,韩最终经抢救得以幸存,而两个孩子却永远地离开了。
6月5日是韩群凤一对双胞胎儿子的生日,如果不是这位母亲亲手溺死自己的儿子,后天她和爱人将陪伴孩子们度过第13个生日。而昨日,韩群凤却坐在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的被告席上,她不仅要面对失去亲儿的痛苦,还面临因涉嫌故意杀人而接受法律的制裁。
从公诉人、辩护律师、审判长和审判员与韩群凤的对话中,我们了解到2010年11月20日那个深夜惨剧发生的事情经过,以及韩群凤抚养两个脑瘫儿的13年艰辛人生。
公诉人:案发当天你在哪里?有哪些人在家?做了什么事情?
韩群凤:家里,家里有我还有我的两个儿子,当时丈夫大约晚上9点多外出。
公诉人:案发当晚你在家做了什么?
韩群凤:之前睡觉睡不着,朋友帮拿了安眠药,当时头脑都不太清醒,一直不知道怎么办。我给儿子吃了安眠药,剩下的七八颗都是我吃的。
公诉人:儿子吃了安眠药后你做了什么 ?
韩群凤:浴缸放了一些水,当时我喝了酒,当时不太清醒,把孩子抱到浴缸,将孩子抱到浴缸时头脑很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担心儿子前途想到自杀
公诉人:农药在哪里拿到的?
韩群凤:农药店弄的。
公诉人: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杀害孩子然后服用农药自杀的念头?
韩群凤:开始想到自己自杀,案发前两天头脑晕晕的,自己想死。但是想到孩子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想到孩子将来,自己很痛苦,最终决定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死。
陪审员:最后杀死他们,到底因为看到他们的痛苦还是自己负担不了?
韩群凤:最大的原因就是担心他们的前途,因为他们越来越重,走路也走不到,我年纪越来越大,抱不动他们了,这个问题始终缠绕着我。
审判长:平常你们夫妻的感情怎样?一般来说?
韩群凤:一开始感情很好,后来因为小孩的原因,治疗的问题,都有吵架,不过这两年感情还不错。
审判长:当你把第一个儿子放在水里儿子反抗时你有无想过放弃?
韩群凤:现在想不起来,整个人好似一个机器人一样。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现在想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人。
13年的艰辛她如何度过?
1996年,韩群凤与丈夫黄某结婚,两年后韩群凤早产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婴。因为缺氧,两孩子被诊断为脑瘫。从孩子不到1岁起,韩群凤和丈夫开始了漫漫求医路。他们在广州儿童医院接受了三个疗程的治疗,花费近10万元。后来又先后到东莞市寮步医院、东莞市人民医院,洛阳市医院找教授检查。孩子两三岁时,夫妻俩听说东莞石碣有个按摩师技艺很好,韩群凤就去石碣租了一个房子,孩子平日就住在那里,由保姆照看,并送孩子去按摩。两夫妻则在寮步、石碣镇两边跑。这一按就是10年。直到2010年11月,两个孩子才跟韩群凤回到寮步的家。
公诉人:得知两孩子诊断为脑瘫想过放弃吗?
韩群凤:没有。
公诉人:到医院治疗直至几岁?什么时候开始到石碣找人做物理治疗?
韩群凤:2岁多开始在石碣治疗,那个按摩师是没有牌照的,民间的,但很多人去看,两个儿子的神经很紧张,按摩的话松弛了好多。以前不会坐,后来还会站,还能走一下。
公诉人:在石碣做按摩,期间谁来照顾?
韩群凤:请两个保姆来照顾。
公诉人:保姆离开后,没找到新护工之前,你是否辞去工作全心全意照顾儿子?
韩群凤:2009年12月辞去工作,每天都去石碣带儿子。
公诉人:把孩子接回家里自行照顾,是否十几天?
韩群凤:是。
公诉人:这么短的时间为什么决定放弃他们的生命?
韩群凤:那时候带他回家,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每天都带着他们,他们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我来照顾。
她没有申请社会救济吗?
13年来,韩群凤夫妻几乎没有向外界求助,为了救治两个孩子已经耗尽了家里的一切。孩子4岁前,都是韩群凤和母亲照顾。后来因为要上班,她请了2位保姆在石碣镇的出租屋内照看小孩。孩子8岁时,曾有特殊学校表示愿意接收,但因种种原因没去成。案发前,她向东莞一所特殊学校申请学位,也没成功。同年11月,保姆离开,照顾两孩子生活起居的任务一下子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辩护人:如果不请保姆带小孩,由你辞职来带,凭你丈夫的工资能支撑整个家庭的开支么?
韩群凤:不能。
辩护人:后来为什么还要辞职?
韩群凤:因为银行的工资越来越低,保姆的费用越来越高,自己有心无力,所以宁愿自己亲自来照顾,可以教他们认字之类的,但是没想到钱的问题。
辩护人:有没有向有关部门申请过?
韩群凤:2010年7月8日的时候申请过。
辩护人:以前为什么不申请补助?
韩群凤:听说申请补助要把所有收入都要写上去,我希望经过自己的努力小孩可以独立,不要长期的补助,那样心里很难受。再加上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小孩,没有时间申请。
辩护人:如果社会救济可以分担你的困难你还会这样吗?
韩群凤:我想如果时光倒流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这样。
辩护人:有没有向残疾人学校申请读书?
韩群凤:8岁的时候去学校问过,那学校说没有独立能力的小孩要请专职保姆,每人3000元一个月,早晚接送才能入校,我们条件达不到所以没入学。2010年8月,申请有床位的学位,他们说没有学位,还是有七八十人在排队,申请不到。
不知脑瘫会影响智力开发
审判员:你的小孩在生活方面会不会主动表达?
韩群凤:他会叫要吃饭,要喝水。
审判员:在2000年时,两个小孩确诊脑瘫,为什么2010年才给小孩申请残疾证?
韩群凤:因为不希望他们残疾过一生。
审判员:出生后到案发前物理治疗是哪方面的?
韩群凤:全身按摩,物理治疗。
审判员:除了物理治疗脑部的开发也很重要,知道不知道?
韩群凤:我以为脑瘫只是影响手脚的问题,没想到会影响智力方面的问题。
审判员:辞职前在哪工作?
韩群凤:建设银行,正式员工,客户经理。
审判员:辞职后有没有其他收入来源?
韩群凤:有时候在网上炒炒股票。
陪审员:你现在是否意识到任何人的生命都是神圣的,包括你自己,都不是随意可以剥夺的? 现在后悔吗?
韩群凤:我很痛心很痛心。
千余人联名求法官轻判
韩群凤13年的不放弃让村民落泪
“也许已走的双儿也深深的感受到这份13年真挚的爱而不舍母亲同去,韩最终得以救治。”韩群凤的丈夫、亲友、邻居村民、同事、陌生人等近千人呼吁原谅韩群凤,他们签下10页纸的联名求情信,请求法官轻判这位母亲。
记者前日来到韩群凤所住的东莞寮步镇西溪村,村民们向记者描述回他们眼中的韩群凤,有邻居表示,曾经看到韩群凤搀着孩子扶着墙艰难走路,周围有的邻居甚至掉眼泪。韩群凤这13年从未放弃过孩子,对两个儿子的照顾让其三姐觉得“很夸张”,有朋友就透露,这13年全家为给孩子治病,共花了163万。
村民:
她搀着孩子学走路 邻居暗自掉泪
这天下午,记者找到韩群凤的家,她的家坐落在东莞寮步镇西溪村上栏八巷的这个小巷子里。来到韩群凤的家门前,只见两层小楼的大门紧锁着,偶尔能听到巷子里发出阵阵的狗吠回音,很冷清。
村民尹先生介绍,去年11月,在西溪上栏八巷里,大家都还可以见到韩群凤扶着两个脑瘫儿子艰难走路的场景,说到这时,尹先生还比划起了两个小孩艰难学步的动作。“韩群凤会把孩子一个个地抱出来,她很瘦弱,而两个13岁的儿子都已经很高很胖,她抱着孩子非常吃力,两个儿子就扶着墙壁,由母亲搀着,艰难地学走路。“好累,好累。”每当看到这样的画面,周围的邻居都会暗自为他们感叹老天不公,有的甚至还会掉泪。然而,11月20日以后,大家就再也没见到他们家的人出现。“这对韩女士来讲或许是一种解脱吧!作为一位母亲太不容易,也太苦了。 ”
对门邻居:
保姆都觉得太苦没人愿意做
对门的邻居石阿婆说,随着韩群凤两个脑瘫儿子的长大,他们的体重也不断增加,照顾起来的难度也加大了,一个保姆根本就照顾不过来,来的保姆看到要照顾的是两个脑瘫孩子立马就走,没有保姆再愿意做这辛苦的工作。为此,韩群凤也只能辞掉她在银行的工作,回到家中专门照顾儿子。这样使得他们的负担也随之加重,就算是有再多的积蓄也不够花。
朋友:
全家为治孩子花了163万
住在韩群凤家隔壁的刘女士说,“他们家确实是太不幸了,生了两个儿子,两个都是脑瘫的。本来她是可以再生一胎的,但韩群凤说如果再生一个,怕就没时间照顾这两个脑瘫儿子了,同时负担也将加重。即使是这样,为了医治这对患病儿子,他们每个月,也要花费五六千元。除了必要的医疗费,请保姆每个月也要花费两千多块,按这样子算下来,这13年多的时间里,为医治这对双胞胎儿子,他们的花费都可能要超过一百万元了。然而,这个数额,还未包括他们常年在外租房子的钱。这两个孩子此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东莞石碣镇让一按摩师进行按摩治疗,而韩群凤也只能在那边租房子来居住,这样花销就加大了。”
而在开庭前,一位自称是韩群凤朋友的男子说,他们全家为治孩子花了163万。
三姐:
对孩子的照顾 让人觉得很夸张
韩群凤的三姐在接受采访时说,娘家人曾经尝试着劝她放弃治疗,可韩群凤不同意,说 “全世界都可以看轻我的儿子,可我还是坚信,总有一天我可以让我的儿子走路出现在大家面前”。
韩群凤的三姐说,2000年,韩群凤听说东莞石碣镇有个按摩师能通过物理疗法治疗脑瘫儿后,夫妻俩每天带着儿子往返于寮步与石碣,2004年在石碣租了套小房子,请两个保姆照顾儿子,每个月全家开支超万元。前年12月,她发现小儿子能扶墙走路,就是这一丝希望,让她不顾家人同事劝阻,辞职照顾两个病儿。
三姐形容妹妹的照顾让人觉得很夸张, 她从不让孩子喝白开水,而是用上好的芝麻熬成糊喂孩子。他给孩子煲汤都是自己到中药店里抓原材料蒸熟晒干。
千人签名求法官轻判
据了解,韩群凤的丈夫黄先生是寮步镇文广中心的一名记者。前日记者来到韩女士丈夫工作的地方,他的同事表示,自从事情发生后,黄先生就休假了,邻居们称,可能是因为太多媒体找上门,没见到韩群凤的老公在出事后回来过。韩群凤的同事则称她对人特别和善,为了照顾孩子,她人瘦了很多,太可怜了。
“能否帮帮她?”这是记者在采访中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实际上,不仅韩群凤的丈夫选择了原谅妻子,村民、同事、朋友等近千人也都选择了原谅韩群凤,他们签下10页纸的联名求情信,请求法官轻判这个母亲。
而5月22日,有机构联合通过网络发出签名信,为韩群凤发起自愿签名活动,短短3天就收到了300多封支持签名邮件。截至5月31日该项活动共收到签名558个,签名者包括学生、教师、公务员、公司职员、农民工等。
千人求情信
作为一位母亲,韩一直对病儿不离不弃,最终她选择和她最疼爱的人一起赴死,也许已走的双儿也深深的感受到这份13年真挚的爱而不舍母亲同去,韩最终得以救治。作为朋友,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恳请贵院给予韩群凤一个机会,也给他们这个悲剧的家庭一次机会,做出从轻处理的决定。
韩群凤给老公的遗嘱
对不起,未经你同意,我就带走两个儿子了,这十多年的灾难是我带来的,所以我只能独自带走。多谢你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面对儿子不能自理的绝望来过日子,倒不如不需花那么长时间去捱了。连你、你妈妈也一起累坏更惨。 我不厌不恨任何人,等我们走了,你要重新过好你的人生,我只悔对我的父亲、大家姐、姐夫。因为儿子花去我所有的财力了,所以我没留下什么钱。你的肝功能不好,最好早晚都饮杯蜜糖水。不要厌、不要恨,让我们母子三人静静走,请你好好保重!我这样是长痛不如短痛,希望政府不会加罪于你,因这十多年你也不好过,以后我们会重新做人,你也要开展你以后的人生,祝福你能幸福,我们会保佑你的!人生是要自强的!希望你不要再自暴自弃,如果儿子每天能好起来我也绝不放弃的。
广州残疾儿妈妈组团旁听
同样有脑瘫子女的妈妈们在法庭外声援被告,质疑救助和保障制度缺失
发生在韩群凤身上的惨剧令不少市民唏嘘感慨。昨日在东莞第一人民法院的庭审现场,一群家中同样有着脑瘫子女的妈妈们也来旁听庭审。她们就是曾经在亚残运会开幕式上,为残疾运动员献花的“妈妈合唱团”的成员。相同的经历让她们与韩群凤有着相同的痛苦。庭审中,她们数次伤心落泪。开庭结束后,记者采访了部分“妈妈团”成员。
冯新女士是广州市扬爱特殊孩子家长俱乐部的总干事。昨天,来旁听的妈妈们就是来自这个俱乐部。这些妈妈们的孩子都有不同程度残疾。在看到韩群凤事件的报道后,她们彻夜难眠,互通电话,决定声援韩群凤,为此还特地写了一封公开信,为这位艰辛、无助、绝望而又冲动的母亲求助。
“妈妈团”写公开信声援
记者在公开信上看到,“韩群凤,她就是我们这一群的一个缩影!
我们的青春远逝了,我们的体力耗尽了,我们的积蓄花光了,但孩子情况并没有明显好转的迹象。我们时常感到绝望!我们也有像韩群凤那样曾经冲动的瞬间,我们想结束这种炼狱般的生活!但我们真的不能。我们为这瞬息的罪恶念头而自责!
韩群凤,她就是我们中的一员。请帮助我们这些有着相似的经历,相同的压抑的脑瘫孩子家长,让我们有勇气面对未来的种种艰辛吧!”
质疑脑瘫儿学位太少
“这两个孩子回不来了,但这样的孩子一直都会有,如果孩子还在,他们还能再过一次儿童节。”走出法庭,冯新哭了。
“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新闻说,孤儿的人数5年内增加20%,难道真的要父母们放弃了孩子,让他们成为孤儿,才能得到政府救助?”冯新说,现实中的确是有很多家长选择了放弃,最终那些孩子被送到儿童福利院。是什么让家长放弃孩子成为孤儿,是因为得不到支持。
“公诉人在法庭上问韩为什么没去申请残疾人证,我想说的是,就算是领了又怎么样?向社会申请救助,就一定有办法么?”
就目前保障机制的缺失情况,冯新举例称,残联有残障儿童发现的首报制度,譬如在广州市的医院发现了脑瘫病儿,就有义务报送给残联,如果残联接受了首报的话,残联就有依据早发现早介入。但医院是否做到及时报告,东莞的孩子到广州治会否报给东莞,我们不知道。”
再来说资助,如果韩群凤去争取补贴,对于重残孩子的生活补贴一个月也才100多,而孩子的康复费用每个月至少上千元,这是杯水车薪。
如果要上学,教育系统里只有一个随班就读的政策,让病儿去普通学校去上学,但也只是让他坐到教室里而已。一位妈妈的小孩跟韩群凤的孩子一样大,13岁,90斤,在四楼上课,一楼才有卫生间,每天要妈妈背,而学校却没有专业人员和无障碍的设计。
杨女士和韩群凤的情况一样,也有个双胞胎的脑瘫儿。她称自己还算比较幸运,重症的孩子能够去广州一所公立特殊教育学校上学,是免费的,但这样的学校学位非常有限,机会很少,绝大部分脑瘫儿只能在家中康复和学习。
可以说,整个社会对残障儿童,不光是脑瘫儿童的服务体系和保障体系远远的不够,经济压力和精神压力完全集中在父母身上,所以,韩群凤的处境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支持被告去福利院心灵救赎
冯新称,家长们要的不是经济上支持,就拿韩群凤来说,13年都过来了,不是钱上没办法,而是自己在精神上垮掉了。“我们要做的,要家长互相之间有支持。”
杨女士则建议韩群凤以后出来,能去儿童福利院照顾残疾孩子,让她得到救赎,“就像公诉人说的一样,她心灵上的煎熬大过所受的刑罚,只有这样的工作,才能让她的心灵得到救赎,让她少一些自责,比她回到银行更有意义。”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闫晓光 聂奇文 见习记者 陈武东 专题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闫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