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扩大基层民主的行与思

　　巢湖扩大基层民主的行与思

　　党内有一些同志担心：普通党员群众的民主素质、民主诉求在增强，而一些党员领导干部的民主意识、

　　民主管理能力却在弱化，这种反差若不加以遏制和解决，会产生很不好的后果。

　　文/谭用发

　　民主是不是像一些人所想象的那么可怕、那么复杂呢？

　　2011年，安徽省巢湖市委组织部以扩大民主、严肃换届纪律为重点，以铁的纪律保证县乡党委换届风清气正。目前，巢湖5个县区委和70个乡镇党委全部换届结束。

　　这个过程中，有两件事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引发了我们对发展党内民主的不少感悟和思考。

　　不“圈选”，不“陪选”

　　一件事是民主评议村干部。

　　2007年，巢湖市将原来1651个村合并为940个村。并村的初衷是减员增效、减轻农民负担，但后来发现，一些村合并后村干部并未减少，甚至出现了大村套小村的状况，人浮于事、推诿扯皮的现象反而更严重了，群众对此很有意见。

　　如何精简富余村干部？市委组织部提出，运用民主的方法来解决这一问题：召开村党员和村民代表大会，由村干部在会上述职，与会人员进行民主评议，并对留任村干部进行民主推荐，然后，根据评议和推荐结果，确定其去留。

　　两个月过去，全市精减富余村干部1181人，最多的村减了9人，没有一个人为此上访，也没有收到一封人民来信。

　　另一件事是县乡领导班子换届选举。

　　2006年下半年，我们作为市委派出的县乡换届选举考察指导组，一到无为县，就有几位党员干部向我们反映，前两届县乡换届选举，有人送钱送卡拉票贿选，在社会上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这一次希望在治理拉票贿选上一定要动真格地抓，不能喊得凶行得松。同时，在选人上也要实打实地扩大民主，不能玩虚的。

　　他们的话虽有点“刺耳”，但很中肯。

　　在县乡领导班子换届选举动员大会上，我们特别强调了两点：一是谁拉票贿选就先取消谁的被选举资格，绝不手软；二是在县乡领导班子成员选配上，市、县不“圈定”人选，选举时不搞 “陪选”，真心诚意地尊重群众的意愿。由于在干部推荐考察中扩大了民主，实行了阳光操作，正式换届选举时，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特别是在人代会选举中，过去那种代表纷纷要求联合提名候选人的现象没有了。因为大家心里清楚，大会提出的候选人，都是严格按照规定的民主程序推荐产生的人选，也都是群众公认的人选，没有必要再去竞相搞联合提名。一位县人大副主任高兴地说：“同以往相比，这的确是一次风气正、民主氛围浓、代表们心情最为舒畅的选举。”

　　县乡党委换届选举中，巢湖市坚持在“扩大民主、严明纪律”上狠下功夫。在干部的选拔任用上实行了全程差额（差额推荐、差额考察、差额酝酿、差额票决）。首先是召开干部大会，对新一届党委领导班子成员进行全额定向推荐。根据推荐结果，确定重点考察对象；为扩大知晓度，对新进县区党委班子成员的39名提名人选，均进行了二轮会议投票推荐，并在会上进行了竞职自述；为增强民主推荐的真实性和科学性，全面实行了署名推荐干部制度，全市5个县区共有800多名干部参加了署名推荐。

　　为加强监督，我们还在市、县“两代表一委员”及在群众中享有威望的老党员、老干部中聘请了一批治理拉票贿选不正之风监督员。对群众举报反映的问题，坚持不遮不掩，快查快办。

　　某县一位干部在举行二轮会议投票推荐前，给一些参会人员打电话“请予关照”。此事查实后，县委连夜召开常委会议，取消了这名干部的候选人资格，并免去其现任职务。为吸取教训，引以为戒，市纪委、市委组织部主要领导同志还分头到县区，与所有即将参与选举的候选人，进行了集体面谈，要求他们不仅自己在选举期间不能违反规定“干傻事”，而且还应提醒亲朋好友不能在这方面自作多情给自己“帮倒忙”。

　　在整个县乡党委换届选举工作中，由于认真落实了党员民主权利，强化了对拉票贿选等不正之风的治理，基层党员干部群众是比较满意的。

　　有问题并不可怕

　　实践使我们感到：经历了30多年改革开放的洗礼，尤其是经过三年一次的村(社区) “两委”换届选举的民主实践，基层党员群众的民主意识和民主管理能力已经有了较大程度的提高，那种总以为群众文化素质低下、不会行使民主权利的思想认识，是不符合客观实际的。

　　我们党早在延安时期，就曾组织民众开展了基层民主选举。当时，美国记者史沫特莱到鄂豫边区访问，见证了很多“斗大字识不了几个’’的农民用黄豆、蚕豆或绿豆作为选票，选出自己中意的候选人的情形，由衷地发出感叹： “这是比近代英美还要进步的选举!”

　　简单地认为群众文化素质低下、不会行使民主权利，可能恰恰是自己民主素质不那么高、民主意识不那么强的表现。

　　党内有些同志都在担心：普通党员群众的民主素质、民主诉求在增强，而我们一些党员领导干部的民主意识、民主管理能力却没有增强，这种反差若不加以解决，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实践使我们感到：官僚主义是推进基层党内民主建设的一个障碍。

　　有问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问题缺乏应有的警觉和防范。现在，若当面批评哪位领导同志官僚主义严重，民主作风不实，可能大多难以接受。可事实是，官僚主义在我们的一些工作中，仍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

　　有些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稍加分析，仔细琢磨，就觉得不完全对劲了。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句话常被不少同志奉为座右铭。民众如果在某件事上受了冤，作为领导者要为他们做主，替他们伸张正义，无疑是对的。但若处处事事都要替民众做主，便有悖于民主的理念了。

　　还有那句“老大难，老大难，老大一抓就不难”，也被一些地方作为经验在推广，遇事都强调“老大要亲自抓”，有的还把“老大”有没有“亲自出面”列为工作考核指标，一味地强调这样做，可能会无形中助长“家长制”作风的形成。

　　在基层党内事务管理上，民主决策被“虚化”的现象还是存在的。一些地方对需要讨论表决的事，有不少都是一把手先定“调子”，再请让大家发表意见，最后差不多都是在一把手那句“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就通过”中被一锤定音。这样的决策来得快，失误也可能多。

　　有些党员领导干部，刚主政一方或某一单位、部门工作时，是注重民主的，但往往任职时间一长，特别是取得了一些成绩之后，耳边恭维的话多了，民主意识开始淡化， “一言堂”、“家长制”作风悄然滋长并逐渐浓重起来。此种现象的影响和危害是深刻的。

　　实践使我们感到：我国正处在经济社会发展的转型期和矛盾凸显期，有大量的矛盾和问题沉积在基层。要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民主是不可缺少的方法之一。

　　事实反复表明，哪里的领导干部尤其是“一把手”民主作风好，善于运用民主的方法化解矛盾和问题，哪里的干部群众就会心齐气顺，工作就会有起色。反之，哪里的领导干部尤其是“一把手”作风霸道，就搞“一言堂”，哪里的干部群众就会感到郁闷，工作中的矛盾和问题就会越积越多。

　　目前，一些基层党组织在民主方法的掌握和运用上总体上需要提高水平。

　　有的基层党组织书记，谈及招商引资或跑项目、跑资金头头是道，而谈及党建工作尤其是谈及运用民主方法解决矛盾和问题时却时常语塞，即使说也很难把话讲到点子上。

　　有的基层党组织只以“稳妥”为由，对应该实行的民主办法也躲躲闪闪，甚至连制度规定的民主程序也不敢去认真操作和执行。

　　其实有不少事，只坐在机关办公室里想，会越想越担心，一旦走出机关，投身到基层的民主实践中去，就会觉得并非想象的那么复杂。

　　强调推进基层党内民主建设要“积极稳妥”是十分正确的。但若只强调“稳妥”而不注重“积极”，就有些不妥了。

　　推进基层民主不可犹豫不决

　　推进基层党内民主建设，从实践看需要在三个方面多下功夫。

　　一是在思想上要锐意进取，不可犹豫不决。

　　一些党建专家在总结当今世界一些大党、老党相继垮台的原因时认为，忽视党的建设，尤其是基层党内民主建设，致使基层党组织大而散、大而不强，严重缺乏凝聚力和战斗力，是一极为重要的因素。

　　前苏联共产党作为一个拥有几千万党员的大党，在丧失政权的时候，从上到下竟是那样的无声无息。

　　这一惨痛教训应当引起我们足够的警觉。有的同志甚至认为当今世界一些老党、大党的垮台及一些国家发生的纷争动乱，都是民主惹的祸，因而在推进基层党内民主建设中总是犹豫不决。

　　民主政治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推进基层党内民主建设，则是我们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必由之路。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人们对“地球村”出现的各种政治模式、政治文化及价值观念也在不断进行辨析和鉴别。我们只有不断总结工作中的经验教训，积极推进党内民主建设，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顺应人民的意愿。

　　从反腐败斗争面临的严峻形势看，推进基层党内民主建设更显重要。世界社会经济发展的经验告诉我们，当一个国家处在经济结构转型、经济快速增长的变革阶段，往往也是腐败的高发期。毋庸讳言，目前我们党内的反腐败斗争形势依然严峻，任务依然艰巨。近几年，新华网等网络媒体联合组织的“两会调查”结果显示，反腐败持续成为网民关注的焦点。中央领导反复告诫我们：消极腐败是执政党的一大危险。

　　民主是腐败的天敌。要从根本上惩治腐败，必须推进党内民主建设，并坚持将党内民主与人民民主结合起来，让广大党员和人民群众充分行使民主权利。这样，就能真正形成反腐败的“天罗地网”。

　　推进基层民主不可弄虚作假

　　二是在作风上要求真务实，不可弄虚作假。歌德有句名言： “最能使你倒退落后，是你弄虚作假的时候。”推进基层党内民主建设， “不怕慢，最怕假”。如果说党内民主是党的生命，那么真实则是民主的生命。民主的真实性，不但决定着民主的效果，而且决定着人们对民主的认知及信仰程度。

　　眼下，在基层党内民主建设中，值得警惕的是那些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普通党员虽有意见但却感到无奈的事。

　　比如，一些地方在民主选举中，为确保“组织意图”的实现，有意推出知晓度不高、竞争力不强的人选作“陪选’’角色，导致选举还没进行，人们就知道落选的准是谁。一些参会代表反映，他们在民主选举中感到难以接受的就是这种“陪选”行为，最觉到刺耳的便是那些要“保证某某人高票当选”、“确保组织意图实现”的话。

　　实际上，真正的组织意图是建立在群众普遍意愿基础上的。撇开群众普遍意愿强调“组织意图”，在选举中耍“小聪明”，搞形式主义的走过场，不仅会直接影响党员群众对民主的兴趣和热情，也会严重损害党在群众中的形象和威信。

　　又如，党内民主生活会旨在摆问题、找不足，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然而现在有的地方在民主生活会中，隔靴搔痒放“空炮”、患得患失打“礼炮”的越来越多，民主生活会往往开成了评功摆好会， “批评与自我批评”变成了“表扬与自我表扬”。一些党员群众直言： “像这样的民主生活会还不如不开。”

　　民主革命时期，周恩来同志曾语重心长地告诫大家：“不怕战争失利，最怕战争失了人心!失掉民众，这是万劫不复的。”战争年代尚且如此，而今在和平环境下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又何尝不是这样。

　　推进基层民主不可避重就轻

　　三是在方法上要突出重点，不可避重就轻。近些年，中央围绕扩大党内民主，相继建立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实事求是地说，推进基层党内民主建设，现在最缺的不是制度，而是对制度的执行。“世不患无法，而患无必行之法。”有制度不执行或不严格执行，产生的后果往往比没有制度还要坏。因为群众由此会对我们的工作失去信任，少数别有用心的人也会借题发挥，对我们进行攻击。

　　推进基层党内民主建设，一定要把提升制度执行力作为重中之重来抓。在制度执行中，要切实加大督查力度，改进督查方式，努力使问题早发现早解决。要将制度的执行程度和效果，列为考核基层党组织及领导干部党性原则、政策水平的重要内容，以增强执行制度的内动力。

　　上级领导机关、领导干部的示范带动作用也尤其重要。

　　现在，有不少同志将中央提出的“以发展党内基层民主建设为基础，切实推进党内民主”理解为先在基层发展党内民主，等积累了经验再来发展上一层党内民主，这显然是认识上的误区。

　　作为一个有八千多万党员的大党，在改进党内民主选举的方式上，确实需要一个从基层积累经验、自下而上逐步推进的过程。但是，若在民主管理、民主决策和民主监督等方面，认为上级领导机关、领导干部也要等到在基层积累了经验才来实施，就有点荒谬了。

　　实践告诉我们，发展党内民主，不但需要自下而上的奋力推进，更需要自上而下的示范带动。国外一些政党的建党经验也证明，党内民主建设能不能持续有效地开展，其关键在于党内各级领导者对民主的认知程度和决策水平。

　　党的十六大以来，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的战略高度，强调各级领导干部尤其是一把手在党内民主建设中，一定要率先垂范，发挥带头作用。2007年6月，十六届中央委员、候补中央委员和有关负责同志400余人，对十七届中央政治局组成人员进行了民主推荐。此举在全党上下产生了很大影响。

　　“启事在教诲，成事在榜样。”发展党内民主，上级领导机关、领导干部应注重从克服官僚主义入手，自觉增强民主意识，培养民主作风，掌握民主方法，投身民主实践，以率先垂范去影响和带动基层党内民主的发展，努力形成上下联动、互推互促的扩大党内民主的新局面。

　　(作者系中共巢湖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