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911袭击的中国人:我们往下逃 消防员往上冲

成都大学退休老师陈守廉、范志兰夫妇

　　成都老夫妻的长久噩梦:目睹世贸大厦灰飞烟灭 4年后才敢重返现场遗址

　　举世震惊的“9·11”事件尽管过去10年了，但对成都大学退休老师陈守廉、范志兰夫妇来说，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因为他们曾亲眼目睹了那惊魂的一幕。“冒着烟的双塔，就像天边两根燃烧的香烟……忽然间，好像烟灰被风吹落一样，一栋楼不见了。”昨日，在武成大街娇子苑的家中，两位老人讲述了“9·11”这段不寻常的经历。

　　10年前

　　2001年9月11日

　　事发前，一河之隔悠闲看着报

　　昨天下午，成都晚报记者来到了陈老师夫妇的家中，见到陈老师的时候，他显得很精神，花白的头发、整洁的衬衣、热情的招呼，完全看不出他已经年过古稀，四下坐定，听听他讲述那段让他们一生都刻骨铭心的经历。

　　2001年5月，在美国北卡罗莱纳大学读MBA的女儿陈优毕业，陈守廉和范志兰夫妇前往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之后夫妇俩在美国留下观光旅游。为了领略世贸大厦的风光，他们租了一间公寓住了下来。哈德逊河就像是一个分界线，河的那一边是纽约，河的这一边是新泽西州，河那边的世界贸易中心侧对着河这边他们租住的公寓。

　　“女儿在毕业前一个月，就被一家咨询公司相中，公司正是在世贸中心下的金融中心大楼内。”为了能天天看到世贸中心双子塔，他们每个月不惜多花300美元的房租。

　　9月11日，夫妇俩和往常一样，买了份世界日报悠闲翻看着，迎着和风，呼吸着新鲜空气。美国当地时间8点40多分，一架飞机轰鸣着从上空飞过。几秒过后，河对岸的世贸大厦上有一团白烟飘起……

　　2001年9月11日至15日

　　不眠的5天

　　陈守廉夫妇在河边整整呆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回到家，吃了一个面包，坐在公寓里。“当时心里十分害怕，担心飞机撞击我们酒店。”范志兰婆婆本身心脏不好，经历“9·11”事件后，心脏好像提到喉咙，让人喘不过气来。深夜一点过，他们才上床睡觉，但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

　　“凌晨4点，我刚刚入睡，突然噩梦醒来，梦见飞机向我们撞来。”醒来时，陈守廉抓住老伴，“你没事嘛！”

　　那5天，一直生活在恐惧中，真想一下回到祖国，离开美国。

　　2001年9月15日

　　坐上回国航班，心里踏实了

　　2001年9月11日至9月15日，美国纽约所有航班取消，9月15日，终于等来了好消息：航班开放。9月15日，陈守廉夫妇买到了回国机票。

　　但是下午2点的航班，一直拖到了下午5点。陈老师说，当时安检不但很严格，甚至还有FBI的人在机场的各个角落执勤，在排队的时候，FBI就不停地打量过安检的乘客，如果发现谁有嫌疑，或者他们认为你目光慌乱，就会进行严格的审查。本来已经很焦虑的心情，就更加紧张了，在忐忑中坐上了解禁后的第一个航班，辗转从日本回到中国。

　　9月16日，他们终于回到北京，“终于安全了！”在北京机场，夫妇俩长长吸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归于平静。

　　4年后

　　再到纽约，先看看“9·11”遗址

　　“回想那一幕，太可怕了。”至今，夫妇俩一直珍藏“9·11”的珍贵照片，10张编号的“9·11”照片真实记录事发的全过程。

　　回到成都，一直对飞机过后轰鸣声敏感，只要有飞机过，“9·11”的惨幕就像电影大片一样在脑海上映。直到2005年的10月，“9·11”事件在心里不再那么反应强烈，夫妇俩才再次踏上了美国国土，再次来到了袭击后的世贸大厦遗址。

　　2005年10月，当他们再次到达纽约时，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来到世贸中心，直入云端的高楼不再，绚烂的世贸大厦不存，只有废墟和一幅幅被袭后的照片。这里也成了纽约有名的旅游胜地，对于外国游客，这里的一切都镌刻着美国的国家记忆：不远处“9·11”博物馆预览中心里，一座自由女神像上挂满了“9·11”事件中表现卓越的纽约消防局和警察局的徽章；墙壁上的一面美国国旗则写满了“9·11”遇难者的名字。

　　离“9·11”事件不远的唐人街，因为受“9·11”事件的影响，一些人患上了呼吸道疾病。

　　10年后

　　新的世贸中心将耸立

　　从2007年到2011年期间，夫妇俩曾多次到过美国，多次来到他们曾经亲历的“9·11”事件现场，最近的一次就是几个月前。世贸中心这两栋1973年完工的建筑有110层，高415米，但世贸双塔不仅仅代表着7.8万吨钢铁、104部电梯、2000个停车位、5万名工作人员这些数据，它也是纽约人的地标和骄傲之所在。清晨，当阳光照耀在双塔之上时，并排的长影会拖过整个曼哈顿。从地铁里出来的人们习惯抬头寻找双塔以辨别方向。

　　陈守廉说，世贸中心不在了，但世贸中心在美国人心中依旧，纽约城市地理被深深刻下了灾难印记。曼哈顿唐人街有一条以“曾喆”命名的街道，曾喆正是双塔倒塌前为救人殉难的华人移民。用遇难者名字命名的纽约街道有上百条之多。

　　不仅如此，邻近的世界金融中心大厅里的水池边刻着11位在此工作的遇难者姓名；纽约消防局的一面墙壁上放着344名在“9·11”中遇难的消防队员照片和姓名，供人们凭吊；不远处的圣彼得天主教堂，则用双塔倒塌后的融铁浇铸了一枚巨大的十字架，同时在十字架旁搁置了一本厚厚的书册，记载所有遇难的2996人的姓名。

　　在“9·11”十周年之际，小贩们也在销售世贸十周年纪念画册。当然，各种画册中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已经不存在的世贸中心双塔。

　　如今，新的世贸中心将耸立，也许这是“9·11”事件永恒的纪念。

　　万幸

　　女儿当时正好出差躲过一劫

　　再一次回忆了10年前自己亲历的灾难，陈守廉夫妇沉思了许久。“现在想起来，都还很难受，一切都历历在目。”陈老师说，那次的恐怖袭击对美国的打击太大了，金融打击还不可怕，心理打击才是最可怕的。

　　最庆幸的是，当时女儿的公司与世贸中心连体，就在10年前的9月8日，女儿去外地出差了。正是由于这件事，女儿有幸能躲过这场灾难。陈老师说，当时他女儿还不愿去出差，想多陪陪他们，但由于老板执意要求，她还是去了得克萨斯州出差。如果不出差，也许女儿就会在世贸中心办事，可能就会出事，这是万幸。

　　“9·11”事件后，因为公司受损，女儿离开了这家公司，在金融方面很出色的女儿很快被瑞士联邦银行看重，如今女儿在费城上班。“9·11”事件让女儿更加珍惜每一天，过好每一天。“9·11 让我们也懂得，珍惜生命，珍惜每一天，尊重他人，活出自己的精彩！”陈守廉夫妇感叹。

　　成都晚报记者 黄旭阳 实习生 杨琳皓 摄影 李杨

　　成都亲历者十年梦魇

　　陈守廉夫妇在河边整整呆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回到家，吃了一个面包，坐在公寓里。“当时心里十分害怕，担心飞机撞击我们酒店。”范志兰婆婆本身心脏不好，经历“9·11”事件后，心脏好像提到喉咙，让人喘不过气来。深夜一点过，他们才上床睡觉，但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

　　2005年10月，当他们再次到达纽约时，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来到世贸中心，直入云端的高楼不再，绚烂的世贸大厦不存，只有废墟和一幅幅被袭后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