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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镛:人居环境科学的开创者

2012年01月16日10:06
来源:瞭望新闻周刊 作者:刘巍

  当被问及菊儿胡同工程是否是他最满意的作品时,老人中气十足地回答,“我想说我最满意的作品是下一个!”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刘巍

  90岁的吴良镛作为梁思成事业的继承者,倾其一生都在宏观视野探索中国建筑的现代化之路。

  这位城市规划及建筑学家、建筑教育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1922年生于南京,1946年起协助梁思成创办清华大学建筑系。

  他创造性地提出“人居环境科学”理论体系。他认为,人居环境应该包括建筑、城镇、区域等,是一个复杂巨系统,“过去我们以为建筑只是建筑师的事情,后来有了城市规划,有关居住的社会现象都是建筑所覆盖的范围。目前,我们城市建筑方面问题很多,要解决这些问题,不能就事论事,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1988年,在北京市支持下,吴良镛主持了北京菊儿胡同四合院改造规划。1992年,菊儿胡同试点获世界人居奖。吴良镛说,最近20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一条适合中国特色的城市规划建设道路。

  87岁时,他在夏日里还奔波在建筑工地,病倒了。在医院躺了两年后,老人又以惊人毅力爬了起来,重新开始每日十小时的繁重工作。如今,吴良镛带着7名博士生,还主持编写《中国人居环境史》。

  1月9日,在采访结束时,这位90岁的老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坚持目送《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当被问及菊儿胡同工程是否是他最满意的作品时,老人中气十足地回答,“我想说我最满意的作品是下一个!”

  “文革”前的人生起点

  《瞭望》:抗日战争让你对中国人居住生活有了哪些痛楚的体验?

  吴良镛:我1922年出生于普通家庭,生活很艰难。又经历了抗日战争的大变局大破坏,体会到了那个时代的普遍痛苦。自1937年南京失守,到1945年重新回到南京,我历经颠沛流离,其间自己也加入了抗战队伍。我亲眼目睹战争造成的破坏,感受到了战区老百姓居住情况的痛艰。记得1940年,我在四川合川参加高中考试,最后一门考完已中午,这时日本人开始轰炸,天崩地塌,大火整整烧了一天,这人间惨剧让狗儿都哭了,我此后再没听过一条狗的声音有那么凄惨。基于此,我对学建筑,为居住做些事情的愿望是很强烈的。

  《瞭望》:你和建筑学家梁思成一起,到清华大学工作,这对你的人生是否意味着一个重要的转折?

  吴良镛:在云南参战期间,我是在中国远征军第二军,这是与敌人短兵相接,奉行打出去战略的部队。直到1944年打到缅甸,后来在畹町会师。我是在会师之后,抗战胜利之前,1945年5月到达重庆,见到了梁思成先生。

  梁思成要我到战区文物保存委员会帮忙,主要工作是画图、保存文物,解放后的《文物保护手册》就是以那时的工作为基础完成的。1945年10月,梁思成再次找我,谈建立清华大学建筑系的事宜,他的视野已开始转向战后的建设。抗战胜利后,我于1946年9月,搭运煤的船从上海来到北京。会到梁先生,到清华工作,对我,对我的人生,都是一个新的起点。

  《瞭望》:你构建了人居环境科学的理论框架,是引领学科发展的科学家,又是规划事业的实践者,又是建筑教育家,你最认可你的哪一身份?

  吴良镛:我认为,我之所以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首先是因为我来到了清华建筑系,会到了梁先生,以及很多的专家,比如那个时候文学系有朱自清,社会学系有费孝通等,清华的学术环境让我非常满意;第二就是创办建筑系的事业,这一点离不开梁先生,我特别要讲梁先生是特别爱才、特别诗性的人。他看到一个人他就信任你,后来清华建筑系的班底很多是我的同学。我个人也没有辜负梁先生的爱才之心,在工作上很尽力。

  至于回答“最认可的职业身份”问题,我首先是教育工作者,因为教育工作者不光教书,还要研究问题;作为研究者又要参加实践,自1947年梁思成先生回国后,我作为他的助手参与了很多重要的工作。

  新中国成立后,政治、经济发展在各个阶段很不一样,导致了国家在建筑方面的政策也不同,这给建筑学者与实践者带来了很多的困惑以至批判,许多人士由此噤若寒蝉,这种氛围,一直持续到“文革”结束。

  “文革”之后的新开端

  《瞭望》:“文革”结束时,你对建筑学都有哪些思考?

  吴良镛:从1978年,我开始有机会代表国家参加国际会议,访问美国,做客座教授,以及1980~1981年在德国学习,我主要的思考是寻找中国建筑的道路问题。

  1981年回国,恰逢中国科学院改革,我获得了新的任命——学部委员(相当于现在的院士),我深知担子更重了,我当时思考最多的问题就是:中国建筑到底怎么走?自己过去亲身做的事情,哪些对哪些不对?面对改革开放的新形势,如何应对与选择?

  《瞭望》:你后来找到了“广义建筑学”这个方向?

  吴良镛:1981年改革开放第一次学部会议,会议的方向确定为要走科学道路。在此后将近10年,一直到1989年,广义建筑学涉及的理论观点一直得到关注与议论,这些理论观点总括的趋势告诉人们这个行业必须要扩大,行业的内容要展开,旧的内容要更新。

  1989年我提出了“广义建筑学”,我认为这来自于两点顿悟:其一,既然建筑有那么多内容,为什么不从各个角度来论证和探索,而不应该笼而统之地谈;其二,当时在陕西发现了一个聚落,叫蒋寨,我从这个聚落联想到中国社会中的很多聚落不仅仅是房子,更是一种社会要求(例如家族聚居)的外现。

  从聚落看建筑,由此从房子的概念进步到了社会的概念、组织的概念,涉及到社会背景、社会内容、社会性质。基于这两点顿悟,我构建了广义建筑学理论,这得到了学术界的认可。

  《瞭望》:后来你又提出“人居环境科学”理论。

  吴良镛:人居环境科学的提出就是为了各种建设都要与人的居住、居住环境结合起来,居住环境应该是个系统,被综合考量的,例如现在的农田水利,没有水就没有田,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人居环境科学是一步一步发展而来的,1993年提出,1995年清华大学建立了“人居环境研究中心”,2009年“人居环境科学”研究获得中国科学院的陈嘉庚奖,说明这个科学得到了业内的认可。

  本世纪初,我决定要建立人居环境科学的学科体系。经过10年出版了《人居环境科学研究进展2002~2010》,这本书包含了对人居环境的探索,人居环境史的归纳,建构了一个科学体系。尽管如此,我们做的工作仍然是初步的,要做的事情还非常多。

  《瞭望》:人居环境科学内含着“宜居”这个概念,是不是自然环境各有不同,中国建筑就必然有自己的特殊模式?

  吴良镛:这个体系的建立带有新的学术框架。但建筑要走中国道路,从我大学起就是确定的,这就是我对这个行业的宏观认识。改革开放后这条道路要具体化,但也有不明确的问题,即“如何与国际接轨”?我认为可以从西方建筑理论与实践中得到启发,但是由于面对的社会问题不一样,比如西方城市化中没有中国的农民工问题,所以在这一点上不可能完全接轨。

  研究“中国模式”,主要是谈建设中的问题,例如城市化问题、城乡发展问题、以人为本、老百姓的安居问题,这些问题都需要在学术框架中思考从而具体解决,否则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在大方向上就会陷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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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徐秀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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