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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声川的政治麻烦

2012年02月28日10:50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作者:丁尘馨

  导演想得太天真了

  “这100年(对国民党而言)很不堪的。我都做过这样的方案——要不就坦白面对这100年的历史。可是它是个庆典晚会,这样也不合适。”加上如何规避两个政党纷争、本省人外省人的隔阂等等错综微妙的问题,赖声川觉得题目既难又复杂。他设计了各种不同的方案,最终,他选择了有故事的摇滚音乐剧《梦想家》,创造出黄花岗73、74烈士两个角色,隐喻当年为理想牺牲的人中其实有留名的和不为人知的,他们都一样为梦想付出了生命。

  这是一个过于大胆的、美国式的思路。赖声川庆幸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缅怀先人的角度,可以不分政党大家来共同庆祝这个日子。

  可是导演想得太天真了。

  “两天烧掉2.15亿(新台币)”,成为《梦想家》演出之后,最先且集中对赖及团队的指摘。“弊案”“浪费纳税人的钱”“攀附权贵”等字眼煽起了不明真相人的情绪,加上与日叠加的报道,赖声川和整个庆典活动的组织者、台湾“文建会主委”盛治仁陷入了排山倒海的批判之中。

  赖声川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自己的艺术和创意还是无法战胜政治的算计。

  《因选举,我在热爱的土地沦为“罪犯”》,1月18日,在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结束的第四天,赖声川面对全台湾媒体召开新闻说明会,以这样的题目开始陈述。他详细解释了“辛亥百年庆典”晚会的情况,他强调3点声明:他没靠关系取得标案、没独得2亿元、表演工作坊的标案是13个独立标案中的其中一个。

  说明会之后,时任台湾“文建会主委”的曾志朗表态,“从没有把音乐剧《梦想家》当成弊案在处理”。他还表示,艺术家有他的国际声誉,以赖声川的声誉,可以接到很多案子,承担之后却惹出这么多争议,任何人都会有点委屈。”这是自前任“文建会主委”盛治仁因“《梦想家》风波”被迫辞职后,官方第一次就此事发表意见。

  虽然在选举结束之后,赖声川相继从朋友那里得到线索,这些有重点有层次的“叫骂”,多数来自选战中的另一个阵营民进党的精心部署,可是两三个月的谩骂造成的影响不可能短时间消除。

  “我的内心多么简单,政府让一个艺术家来掌控大典,也不过问我要怎么做,我觉得这是很先进的社会。对我来说,参与这样的事情是非常荣耀的。”赖声川回忆当时对这台晚会的期待。

  赖声川和丁乃竺当初还曾想,通过和“政府”合作大型活动的经验,为台湾的艺术创作争取到更大的自由和空间。“本来想让‘政府’知道,哪些程序是对创意文化有伤害的,没想到伤害到了自己。”

  甚至,《梦想家》风波还成为文艺界炮轰台湾文化政策的导火索。2011年11月18日,台湾文艺界在网络发表《联署宣言》,“我们认为《梦想家》的问题不是一个单纯个案。这些年来,政府的文化政策一贯偏重硬件建设,更越来越走向烟火式、节庆式的空洞活动。”

  一系列愤慨和铺垫的重点是,“文建会补助300多个百年系列活动,总金额高达17.88亿元新台币,占年度文化总预算15%,金额远远高于经常性补助”。尽管时任“主委”盛治仁强调,庆典支出是专项经费,与“文建会”的台湾文化艺术基金会无关,但这已经不重要。

  台湾文化艺术基金会成立于1996年1月,主要目的在于“积极辅导、协助与营造有利于文化艺术工作者的展演环境,奖励文化艺术事业。”但台湾的表演艺术团体多年来都是“靠自己”,并没有从基金会得到多少补助。

  2008年马英九担任台湾最高领导人之后,十分重视文化“软实力”,提出战略必须以文化主导,更是把文化预算要从现行的1.3%提升到4%。

  而根据补助的政策,作品越多越好,获得的补助就会越多。也就导致好的越好,差的越差。记者了解到,这几年加之经济不景气,新的补助政策导致台湾的剧场两极分化更加严重,大小剧场间矛盾加剧。

  《梦想家》一出,各种情绪都找到了表达出口,直至荒腔走板。

  事实上,赖声川一直试图让更多的同行有所收获。在这次百年庆典中,台湾从事剧场的人,除了负责行政工作的,技术范畴的人几乎全部参与其中。

  “可惜,我们的努力全部被忽略了。”丁乃竺失望地说。

  之前从未因剧获罪

  “即使现在说起,我也不后悔接下这个创作。”赖声川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很长时间以来,这位在外交官家庭长大的导演都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政治,对当下“政府”进行犀利的嘲讽,但从未因剧获罪。那时候经常有人问他承受过怎样“挑战界限”的压力,赖声川说,其实对台湾的平民百姓来讲,政治压力并不显著。

  如果比较起来,他的成名作《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也许是压力最大的一次。那是1984年,台湾还处在“戒严时期”,言论受到很大的限制。初出茅庐的导演和演员在剧本里不仅批评当下台湾政治,更有情节是直指“国父”孙中山。

  当时的舞美设计聂光远是亲身感受过“白色恐怖”的前辈,看完剧本后曾“严重地”要求这几个30岁上下的青年修改相关的情节,“我不希望你们演完这出戏以后就不见了。”他担心他们可能因言获罪。可是赖声川觉得那是全剧的点睛之处,不可能删掉,“我们就硬着头皮留着”。

  演出时,赖声川看到了两个审查的人随观众进了剧场。中场休息时,两位官员到门口透气,赖声川赶紧上前递上烟。“不知道在跟他们聊什么,就是想办法一直拖延时间。一个耳朵还听着剧场里面的进度,担心这样的台词观众能不能接受得了。”当听到包袱一出,台下观众“哗”地爆发出会意的笑声,赖声川放下心来,赶紧挥手跟审查人员告别。

  有了这次成功突围的经验后,导演以戏剧试探讽刺政治边界的胆子更大了,他比划着一个小圈,“我一向的策略是,如果界限在这里,我就往外撑一点点,然后它就变得大一点;再撑、再大一点,然后就解严了。”

  从没有因为讽刺政治而遭致麻烦的导演想不到,当他接近了政治,试图“正面表达”的时候,却招来了他艺术生涯中最大的政治麻烦。

  台湾前东海大学创意设计暨艺术学院院长、前“国立”台湾美术馆馆长倪再沁在“脸书”上连发5篇长文,讨论《梦想家》风波。

  在倪再沁看来,“专业剧评如是论说,才是艺术文化界最大的悲哀。对赖声川的攻击声浪已经形成单面向的‘新权威’,一波波排山倒海、扑天盖地的扣帽子、大字报行径,犹如来到了文革时期,粗糙的表格对照,引进族群、政党之间的对立,网路的流言蜚语、脏话、耻笑、谩骂????不禁令人感叹,这是台湾社会最大的倒退,人民缺乏理性沟通的平台、抽丝剥茧的思辨素养,连资料都懒得查,连法律常识都蒙掉了”。

  “我们就把一切归零”

  “台湾这些年来,所谓民主,却让台湾的舆论氛围变得更糟了。”赖声川失望地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我们真的有点灰心,我们这么挺台湾的,可是这个情况????我是不可能再和台湾政府有任何合作了。”这是赖声川对这次耗费心力一年半晚会的最终感受,也是他决定与台湾“政府” “切割”的公开表态。

  抱着单纯的艺术创作之心,付以全部的热情和心力,最终仍超不过选举的操弄,这是赖声川夫妇在《梦想家》风波之中最心痛的地方。

  “生为这个社会的一个公民,在遭受这样的攻击,我没有任何防卫。我试图解释,可是没有人听????一个社会(媒体)竟完全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我哑口无言。”赖声川语气平缓,但仍掩不住他对遭遇不公的委屈与失望。

  过去几个月对他和家人是煎熬的,刚开始丁乃竺因无法入睡,半夜起床上网,自虐式地查看所有那些对他们的谩骂和批判。

  为了脱离得更彻底,丁乃竺在2011年底已决定,不再申请2012年补助资金。近几年,像云门舞集、表演工作坊等大剧场每年能从台湾“文建会”的文化艺术基金会申请到600万新台币补助资金。

  赖声川和丁乃竺想好了,“我们就把自己一切归零”。他说今后要拿作品向台湾观众证明自己。他一直相信,剧场是随时可以超越政治的。

  赖声川说,在新闻说明会的发言稿中,本来他习惯性地想在严肃的“自白”最后加一句幽默的总结,就好像他喜欢在作品里随时抖一个包袱:“人要证明自己没做什么是很难的,要证明自己做了什么却是容易的。——此话来自《犀利人妻》”(记者注:《犀利人妻》为台湾热门电视剧)。

  这个创意被律师禁止了。因为那里,不是他熟悉的戏剧舞台,台下坐的也不是喜爱他的观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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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徐秀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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