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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杜萌
午门，故宫正门。因其在北京城南北中轴线上居中向阳，位当子午，称作午门。
午门建成于明永乐十八年（1420年），距今582年，是紫禁城四座城门中最大的一座。
世界三大男高音紫禁城广场音乐会的举办已经是2001年6月23日的往事了。然而，由这场音乐会生发的租赁故宫午门广场的合同纠纷至今没有平息。
2002年4月18日，故宫博物院向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以租赁故宫午门广场欠款纠纷为由，将中国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简称中艺公司）告上法庭，请求法院判令被告支付原告100万元，支付延长租期一天的费用20万元，支付逾期付款违约金……
9月19日，东城法院就此案下达了判决书，判决被告中艺公司给付原告故宫博物院场地租用费100万元，并支付相关利息。10月8日，中艺公司不服一审判决，上诉至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该院日前受理了此案。
10月14日，记者分别采访了一审原告委托代理人、北京华意律师事务所陈立元律师，采访了一审被告委托代理人、北京华城律师事务所杨文军律师，了解到有关此案的一些事实细节，以及二审开庭前双方针锋相对的立场和观点。
协议书盖了38枚公章
记者在对双方委托律师的采访中获知了如下事实经过：
2001年6月12日傍晚，拥有二百多辆卡车和一千多名施工人员的庞大施工队伍涌向故宫午门广场，准备搭建世界三大男高音紫禁城广场音乐会的看台、舞台和布景。故宫博物院有关负责人在现场强调不签订合同就不允许施工人员进驻午门广场，结果是故宫的职工与上千人的施工队伍形成对峙，互不相让。
6月13日凌晨1时30分，中艺公司与故宫博物院签订了租赁午门广场的协议书。
协议约定：故宫提供午门广场保证正常开放外的部分为演出活动场地，演出装卸台、演出占用场地时间为2001年6月13日至6月24日，共10天，中艺公司每天向故宫支付午门古建租借费、古建保养费、门票经营损失费和劳务费、水电费等合计20万元，10天共计200万元。协议还约定中艺公司于6月13日向故宫支付100万元，余款应在2001年7月6日前支付等其他内容。
记者了解到，故宫与中艺公司签订的合同协议书上之所以盖有38枚公章，是由于协议内容是在双方协商下拟定，曾有18处文字措辞进行修改，出于慎重，每改一处就得盖上两个单位的公章，因此当修修改改的协议书最终得到双方确认时就盖出了38枚公章。协议签订当日，中艺公司即付给故宫100万元，施工队伍得以进入午门广场搭建看台、舞台和布景。而演出结束后，中艺公司撤出场地的时间是2001年6月25日。此后，直到故宫提起诉讼时，中艺公司也没有按协议支付剩余的100万元租赁费。
争执焦点针锋相对
是双方经过认真磋商后签署的合法合同，还是在乘人之危的胁迫下签订的无效协议；是故意违约拒不支付余款100万元，还是急功近利恶意抬高巨额租金乱收费？！这是原、被告在一审中的争执焦点。
谈到上诉，一审被告代理人杨文军律师对记者说：中艺公司认为原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确定性质不当，适用实体法律错误，请求二审法院撤销中艺公司给付故宫场地租用费100万元并支付相关利息的判决。主要理由之一是故宫对租用午门场地的收费属于乱收费，没有法律依据。理由之二是中艺公司属被迫签订协议，不是自己真实意思的表示”；先付的100万元也是出于被迫；理由之三是中艺公司行使了撤销权，但一审法院认为“该协议应视为有效”。
杨文军律师解释说：世界三大男高音紫禁城广场音乐会是北京奥申委主办的，是北京国际奥林匹克系列活动的主要组成部分，具有显著的公益性质。2001年3月19日，国家文物局同意这场音乐会在午门演出并通知了故宫。4月12日音乐会正式对外售票。中艺公司曾多次与故宫协商，希望故宫将费用免除或适当减少到100万元，却不被理睬。当时演出协议、宣传、票务、广告等各项投资巨大的外围工作全部就绪，用午门场地演出已成定局。施工进场的最后期限确定为2001年6月13日零时，当施工队进场施工时，故宫仍以不答应200万元场租不许施工进行阻拦。为保证音乐会正常进行避免巨大的经济损失和严重的社会影响，中艺公司被迫在凌晨签订了协议书，被迫开具100万元的支票。
一审原告代理人陈立元律师接受采访时告诉记者：接到上诉状后，以他个人的观点认为中艺公司的上诉理由不成立。因为世界三大男高音紫禁城广场音乐会在故宫午门广场举办是一场“营业性演出”，据一审中被告提交的证据表明，音乐会观众达三万多人，演出前各类门票已全部售出，最高票价高达16600元，最低票价也高达2000元人民币以上。中艺公司租借午门广场，向故宫支付文物保养费是天经地义的。
谈到“乘人之危”和“受胁迫签订协议”，陈立元律师说，被告在未与原告达成协议的情况下进行诸多运作，并把施工队伍强行开到午门以此施压，打算以既成事实的办法迫使原告就范，尽量减少商业演出的费用以获取最大的经济效益，这显然是不公平的。被告在一审和上诉中都要求把已付的100万元也要回去，作为一个企业法人的被告，举办了这样一场营业性演出，不支付一分钱，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记者问，故宫何以将150万元的租价提高到200万元，有什么依据？陈立元律师解释说，故宫经过测算后从一开始就提出一天20万元的租费，这其中包括午门古建租借费、古建保养费、门票经营损失费和劳务费、水电费等。最早中艺公司说要租用七八天，这样算下来就是150万元，后来说要租用10天，是200万元。至于收费的标准，故宫是遵照国家有关部门为故宫制定的收费许可行事的。
午门无言似有言
众所周知，故宫是明清两代的皇家宫殿，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单位，是全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珍贵文化财富。而故宫博物院是国家事业法人单位，其职责为保管、维护、研究、宣传故宫和近百万件馆藏文物。
不论故宫博物院与中国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的这场官司会有怎样的判决结果，巍然矗立的午门和拥有金壁辉煌宫殿的故宫作为建筑物会始终保持着沉默，但这种沉默以其特有的历史沧桑昭示着它的理念———文化，是一个民族成长壮大的基因。爱护我们的民族文化遗产，是每一个中华子孙的神圣职责。一场文艺演出与故宫所承载的历史内函相比自然不成比例，但怎样管好用好这份丰厚的文化遗产，并将有关活动用严格的立法来予以界定，却是一个我们不得不思考的问题。这场官司的意义也许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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