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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大选观察

俄战略研究专家：普京究竟吸引了谁？

奥利嘉﹒瓦西里耶夫娜﹒梅冯蒂耶娃，俄罗斯战略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公关部部长。
多数人纠结于“普京”和“普罗霍罗夫”之间的二选一——“因为我反对普京，所以选择普罗霍罗夫”。调查结果表明，投票支持普罗霍罗夫的人中，多数不是因为倾向于具体的候选人，而是因为反对普京。

“走过场”无法避免

众所周知，在俄罗斯，政治中的个人因素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如果总统具有相当大的特权（俄罗斯总统有权解除政府首脑的职务），又是一位个性鲜明的领袖，能够笼络政治精英，那么，总统选举将极大地考验政治制度的健全程度，特别在制度尚不稳定的情况下。“走过场”的情况无法避免。
普京有能力在第一轮胜出。所有民调中心的数据都表明，普京的支持率在60%左右。即使误差为3-4%，他也能在第一轮胜出。假如普京得票率无法过半，将开始第二轮投票，久加诺夫会进入第二轮。而且根据民调结果及当前得票排名，能进入第二轮的只有久加诺夫。
梅德韦杰夫的很多言论表明，他不同意普京推行的一些政治方针。当他宣布不愿意当总统候选人时，很多人对他表示失望。一些人试图施压，强迫他更有野心地去表达政治积极性。实际上，梅德韦杰夫仅仅是现有政权体制内的一个人物。他的未来命运很难确定，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未来政府，以及他在其中的地位。至于“梅普组合”，它曾经存在过，但统一俄罗斯党代表大会的结果显示，梅德韦杰夫的分量比普京轻得多。
现在，俄罗斯的反对派也分为三六九等：有久加诺夫、米罗诺夫、日里诺夫斯基这样的反对派，有普罗霍罗夫这样的反对派，还有体制外的反对派。有人在“体制内”，这不是说他们把自己卖给了当局，而是说他们与当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讨论反对派毫无现实意义，因为政府的重大决策并不需要辩论（统一俄罗斯党在议会拥有绝对多数席位）。为使反对派不发出声音，一些对执政党有利的决议被通过。
苏联时期，环境造就了反苏联政权的日里诺夫斯基，他曾为某些东西拼命鼓吹，他拥有超凡的魅力却腹内空空，但这并没有妨碍他后来成为真正的反对派。至于其他人，无论雷日科夫、涅姆佐夫还是纳瓦内伊，他们只是反对现有体制，没有同现政权的谈判能力。
至于普罗霍罗夫，他跟现政权有着现实的联系，达成了某些协定——一个人要涉足政坛，明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尽管他也受到制裁。为塑造“独立候选人”形象，普罗霍罗夫做了很多工作，但这仅仅是形象而已。普罗霍罗夫今天的支持率涨到了8%，而普京是56%。有观点认为，普罗霍罗夫参选，仅仅是为了保证选举正常进行。因为如果日里诺夫斯基和久加诺夫在最后关头退出选举，选举就不能举行了。但我不认同这一看法：
首先，日里诺夫斯基和久加诺夫的退选几率很低。其次，从心理学角度，很难相信普罗霍罗夫会甘做玩偶。他有独立的意见、很高的威望以及大量资产。我认为，他以“履行合同”的形式参加选举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普罗霍罗夫参选？我可以讲下面一个有趣的原因。不久前，我组织名为“焦点”的民调，想搞清楚公民目前的普遍情绪。多数人纠结于“普京”和“普罗霍罗夫”之间的二选一——“因为我反对普京，所以选择普罗霍罗夫”。调查结果表明，投票支持普罗霍罗夫的人中，多数不是因为倾向于具体的候选人，而是因为反对普京。做这一决定的主要是成年人。
而普罗霍罗夫真正的支持者是年轻人，他们不理解普罗霍罗夫的政治主张，只是喜欢他的形象：富有、成功、政治新面孔，在库尔舍瓦勒（法国滑雪胜地）度过快乐的时光，曝光率高，时尚。这个人可以满足他们表达自己公民立场的愿望。而其他候选人没有年龄优势。日里诺夫斯基的确幽默乐观，但他的受众显然不是年轻人。
我认为，普罗霍罗夫或许可以从日里诺夫斯基和久加诺夫那里拉一些选票，而克里姆林宫的政治家对这一切早已深思熟虑过。我很欣赏苏尔科夫（俄罗斯第一副总统）的话：“政治应吸引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工程师’——愿意发挥自己聪明才智，努力创造美好未来的人。”换句话说，重要的是，这些人愿意将自己的努力投入个人和国家的发展中去。普京吸引的正是这样的选民。他无法吸引年轻人，甚至可能只是因为外表。

米哈伊尔·普罗霍罗夫是俄罗斯最成功的商人之一，这位46岁的新锐候选人还借助“年龄优势”，喊出“新总统，新俄罗斯”的竞选口号。[详细]

公开辩论的意义出现了

今天，大选的公民参与度非常“稚嫩”，并且没有指导思想。或者说，他们的基本指导思想是，支持诚实的选举，反对普京，反对楚罗夫（俄罗斯联邦中央选举委员会主席）。民众进行的所有抗议，包括在莫斯科市中心环城路上的“白丝带”活动，都非常吸引眼球，但这没有任何意义。
如何唤醒公众参与，这是个难题。一方面，电视屏幕中充斥着各位候选人的辩论，后来演变为逗趣，让人们厌恶，并更加远离大选；另一方面，辩论可能提高公民参与度，使民众对某位候选人更有信心，促使民众3月4日去投票（尽管从数量上看，俄罗斯的大选投票率几乎从未超过60%。考虑到民众的冷漠态度，这次可能同样如此）。
这些辩论，是对博拉特纳亚大街、萨哈罗夫广场和其他地方集会的部分回应。因为当局必须表现出一种姿态：政治是有生命的，政治是存在的，讨论和交流意见是必须的。近一年半里，我们没看到类似的讨论平台。尽管议会选举前出现过一些节目，各阵营你方唱罢我登场，但这是为了向西方展示：俄罗斯不是封闭的，媒体是自由的。在这之前，选手并不关注辩论，可能因为“这没有政治意义”。现在，这种意义出现了。短期内，辩论可能得不到舆论关注，但长期看，辩论可能成为表达观点的机制。这是前所未有的。
今天，普通百姓看了辩论，可能说它是无稽之谈，换了频道，但明天，当他没看到某位候选人时就会问，为什么这个人没用“辩论”这种奇妙的工具表达立场。很可能，这就是政治家同社会建立某种联系的方法。
冒着被讨厌的风险，我还想借助数据说一说互联网对竞选的影响。据统计，只有30%的俄罗斯居民定期上网，其中只有6-7%对政治新闻感兴趣。是的，莫斯科是经常爆发抗议活动，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但在互联网上积极表达政治立场的人是谁？是那些愿意表达自己立场的公民。而他们不会支持暴力抗议。互联网对竞选活动没有特别大的影响。但不能忽视互联网的意义。我认为，大选后，互联网将成为影响民众情绪的积极手段。普京提出，达到十万次点击率的案件，将提交议会审理。我希望他的这个竞选诺言兑现。否则，选民不会罢休。

图为2008年总统选举时，日里诺夫斯基因言语不和，与对手拳脚相向，并命令保镖击毙对方…… [详细]

俄罗斯最容易打交道的国家是中国

不久前，就叙利亚问题进行的调查令我吃惊——仅30%的俄罗斯民众了解叙利亚的冲突。而那些了解叙利亚局势的人，大多数表示支持叙利亚现政府的政策，这也就意味着支持普京。我不认为候选人所有就叙利亚局势发表的评论都会改变选情。
但如果从广阔的范围看，任何从“外部”进行的攻击都只会产生负面效果，唤起俄罗斯人民的还击。当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纵容自己毫无忌惮地评论普京的时候，那些本来不支持普京的俄罗斯公民也会起来维护普京。这是俄罗斯的民族性格。
俄罗斯是一个大国，资源十分丰富，在国际上的份量也很重。世界上的所有国家，毫无例外，都对俄罗斯的政治局势表示关注，尤其是那些同它在地缘政治利益上紧密相关的国家。我想，对俄罗斯而言，最容易打交道的国家是中国。在当前局势下，对中国人而言，重要的不是谁当选俄罗斯总统，而是25年石油供应合同被遵守。非常务实的民族，这很好。
谈到欧洲，他们想向俄罗斯买天然气。对此，普京眨眨眼回答：“我们首先将解决所有国内的天然气问题，然后再考虑你们。”
我想，这是普京对欧洲的一个微妙暗示，即俄罗斯准备同欧洲展开该领域的合作，但欧洲必须承认俄罗斯选举的合法性，并停止对俄罗斯国内政治施加影响。这一消息仅仅被报道了一两次，甚至没有被其他媒体重播。
采访：Ekaterina Vadimovna SINITSYNA，Alexander Viatcheslavovich STREMETSKIY
翻译：杜雅丽，初冬梅

根据09年2月的协议，中国将向俄罗斯提供总计250亿美元的长期贷款，俄罗斯则以供油偿还贷款，从2011年至2030年按照每年1500万吨的规模向中国供应总计3亿吨的石油。 [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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