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文 1999年文章

　　湖南怀化人，1967年出生。中国最具震撼力的行为艺术家；

　　1990年，开始创作大地环保作品；

　　1993年、1994年，举办环保大地行为艺术活动《两块变味的土地》，并与广州美院教授组建龙威仑雕塑家创作组；

　　1994年，创作大型雕塑《测绘》并获奖，同年参加在韩国举办的「亚洲艺术大展」；

　　1995年至1997年，成功策划了《中国将帅墨迹展》、《红军长征胜利六十周年书画展》等系列活动，中国军界老将刘华清、迟浩田、张爱萍等参观了展览并题词；

　　1998年11月4日，人体行为艺术《地球在流血》成为其里程碑作品，被《南方日报》评选为「1998年广州十大社会新闻」、《羊城晚报》评选为「1998年二十大娱乐新闻」，有关专集、画册、电视剧、电影《行为艺术史的第一次》正在出版和筹拍之中。

　　舒勇的油画和雕塑作品，广泛发表于《艺术与社会》、《装璜与设计》、《当代美术》、美国《艺术新闻》、法国《艺术》等专业杂志，部分作品被海内外机构及私人收藏。　　

　　最美是裸体

　　如果说本世纪初刘海粟第一次（又说是李叔同）将裸体模特引进了课堂，那么，前卫艺术家舒勇第一次却把模特变成艺术作品的组成部分。

　　1988年11月4日，广州市郊一间出租屋。舒勇酝酿四、五年之久的裸体艺术展「地球在流血」静悄悄举办，受邀前来的只有几十家媒体记者。三名体型丰满的裸体模特或躺或站，其中一名来自渖阳叫小诗的18岁模特，没戴当做道具的地球仪。四周墙壁贴满大自然报复人类的资料图片，间杂着「我们只有一个地球」、「爱护环境，人人有责」的纸条，长发散乱披肩的舒勇赤裸上身，手臂贴着同样的纸带，牛仔裤沾满红绿色油彩，打着赤脚，地板和沙发也被白布覆盖，舒勇左手拿着装满绿色油彩的塑料瓶，右手执长长的画笔，唰、唰、唰，顷刻间三名模特的裸体被绿色覆盖，又拿起红色油彩兜头浇在两名模特头戴的地球仪上，滴嗒滴嗒落在身上，原本浑绿的躯体转眼间被腥红浸噬……，敛声屏气的一帮记者，纷纷抢占角度，本来拥挤的空间一时显得混乱。　　

　　地球在流血

　　女人与地球都是孕育生命的母体，用女性作为像徵人类共有载体的地球，红的颜料从地球模型上淌到人体上，诠释着人类进化到现代工业文明时期，对大自然的破坏触目惊心，地球遭到有意无意的摧残，从而危及到人类自身。

　　「地球在流血」，舒勇愤怒的呐喊。鲁迅曾大声疾呼「救救孩子」，虽说舒勇不是第一个站出来呼喊「救救地球」的先知先觉者，他们的忧患意识、先锋意识和警醒意识却是振耳发聩的。

　　「虽然人体是公开秘密，但也始终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我通过这个焦点来承载和传播人们的环保意识，让环保也变成世人关注的焦点，也让环保宣传变得具有艺术性和直观性，在这幅作品中，人体通过健康转换后，变成了环保符号。」

　　「人类面对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我们必须采取行动救救地球，人类的母体，我所要表达的绝对不是几位一丝不挂、充满性感的女郎，而是百分之百的现实，地球是在流血！我们只有一个地球，只有一个母体，谁也不可亵渎她。」

　　裸体风波

　　单从行为艺术的角度来观照舒勇此次大胆独特的前卫创意，其意义完全超越了艺术本身，模特不只出现在画布或照片中，通过她的参与也变成了艺术的组成部分了。

　　著名美术评论家黄专教授如此评介「地球在流血」：「小诗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模特，她也同舒勇一样成为一个艺术家，至少应该是一个合作者，而不是模特。」

　　三名模特都不是美院的专业模特。其中模特小诗没要分文报酬，是其中最纯粹、最大胆的女孩。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让舒勇及善心的人们始料不及，「地球在流血」由媒介报道后，小诗遭到家庭和社会的巨大压力，在人们熟识的视野中消失了。舒勇在媒体发布了大量的寻人启事，近一年了，她仍没有丝毫音讯。也有善良的人公开表示愿意帮助小诗。不庸置惑，小诗将与「地球在流血」载入中国的艺术史册。

　　用人体来创作艺术作品，舒勇不是首次，然而，将人体作品直接推进社会，他当属第一人。《环境》杂志社社长叶志容评价：「舒勇将人体置身于社会大背景中，来为环保服务，这是一次革命，是改变传统观念的一种方法。」他将人体赋予一种新的含义，不仅仅让人们停留在审美情趣上。同时舒勇也遭到强烈批评：「将一个美丽的人体泼洒红色的颜料，显得格外刺眼，变得恶心，哪来的半点美感。」

　　也有人指责舒勇使用人体时为什么不选用形体漂亮的模特。恐怕他们不知道，构思这场活动，舒勇一刻也没有放弃寻找合适模特的机会，他最早找了美院的专业模特，而当她们明白了将有各界人士，包括记者在现场观摩时，都打了退堂鼓，也有模特对舒勇说：「你这不是把我们直接投入到社会，投进火坑吗？不行，绝对不行！」

　　就像舒勇早期在创作大地环保艺术时，有人骂他是「疯子」。他用大量的卫生纸，铺陈在垃圾场、光秃秃的山丘上。尽管舒勇有强烈的环保意识，并不被常人理解。近10年来，舒勇在孤单地作战，也被社会慢慢地接纳。1998年，两幅「大地环保」艺术图片，被广东省委宣传部和广东省环保局选定为环保宣传海报，张贴在旅游景区。　　

　　十万个为什么

　　舒勇的行为艺术活动，一直受到传媒关注，广东卫视台与珠影合作，将其改编成电影《行为艺术史的第一次》，正在拍摄中。

　　裸模风波被传媒炒得沸沸扬扬之时，今年8月，舒勇再显「疯狂之举」，推出行为艺术「十万个为什么？」。一间陋室中，白纸上画满了绿色的问号，覆盖住墙面和地板，门窗都用黑布遮掩，一束昏黄的灯光从屋顶射到地板上，预示着人类的生存空间空旷而凄凉，舒勇将自己安置在布满问号的箱子里，苍凉地大声独白：「为什么动物的种类在减少？为什么森林大面积被吞没？为什么臭氧层越来越稀薄？为什么沙漠的面积在扩大？为什么天空越来越灰暗？为什么夜晚看不到星星？……」他梦呓般不停地问着为什么。一位裸体模特周围被问号包围，配合舒勇的独白，做出各种扭曲、夸张的动作，沉思状，无奈状，不断跳跃，不断摔倒。代表着人类在被自身破坏的环境中向前发展，越来越难。他藏在箱子里，说明有许多环保问题是相当隐蔽的，就像长江特大洪灾，根本原因是植被遭到人类破坏，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动物的灭绝，导致生物链的破坏，生态环境失衡。

　　采用「十万个为什么」来命名，提示人们对日益恶化的环境多问些为什么，了解原因，设法解决，而不是逃避。

　　这次活动，除了必不可少的工作人员，舒勇没有邀请传媒和观众参与。模特小诗至今下落不明，舒勇不想再酿成悲剧。他认为用人体进行艺术创作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很容易造成误解。但他又不改初衷：「人体本身就是一件内涵无比丰富的天然作品，只是人类自己把内涵消解为单纯的审美物体，我将重新通过我的艺术唤醒这些意义。当然，我选择的角度是环保，通过人体演绎创作人与自然的关系，显示人与自然的关系，因为讲环保很大程度上就是讲述人与自然的合谐关系，用人体进行环保创作是最合适的，而且也有震撼力。」

　　世纪末的最后艺术焦点

　　最新版本的《二十年焦点论争》（艺术卷）这样评点舒勇：「著名艺术家舒勇在中国首次用裸体模特创作了环保行为艺术『地球在流血』，立即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裸体模特小诗也因家庭及社会压力而失踪。国内外数百家传媒对该事件进行了追踪报道。社会各界人士就舒勇该不该用这种极端方式进行环保艺术创作，该活动是色情还是艺术，是垃圾还是艺术进行了广泛的讨论。广东卫视与珠影导演合作，将该事件变成了电视剧搬上荧幕。模特小诗至今下落不明。我们对该事件将拭目以待。」

　　舒勇注定要成为世纪末中国行为艺术的「头号选手」，10年的环保艺术实践，归根到底是对人类自身生命的焦虑和尊重。人类在进化，自然环境却在日渐退化，或许这是一个难解的死结。是否地球在全面恶化之日，尖端科技可将人类送往未知的星球，但是，毕竟人类都有对死的恐惧，生的欲望却让自己打断。舒勇对行为艺术乐此不疲。

　　「将人体逐步健康地引入社会，为社会服务，转换为各种有益的符号，我坚信有了第一次有益的尝试，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断断续续的几年国外经历，舒勇也把自己符号化了，艺术实验目标一直很清晰，相信将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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