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敏李亦农谈带薪休假：休假应和工作时同酬

刘思敏

　　主持人：休假五天是怎么规定出来的？

　　刘思敏：这五天是指工龄在10年以下的，10年以上不满20年是10天，20年以上是15天，这是一个底线而不是极限。单位如果作为一个福利想增加这部分福利不能叫违法，这个是休假的底线而不是极限。原来有一些单位参照日本的做法，增加一年工龄增加一天，这个草案里面没有，但是这个大家普遍反应更具合理性，不能把工作一两年的和工作十年的一样对待，也不太好。

　　主持人：现实当中很多企业的做法是按照年份递增，现在流动性比较大，你在这个单位每多工作一年会有相应的天数增加。您说的意思是这五天只是一个底线，并不妨碍你多给职工放假。

　　刘思敏：也不会制订这样的法则规定，很多网友有困惑。

　　李亦农：这个应该是一个最低标准。另外国家来说在制订多少天的时候要根据全国的情况来订，不可能根据个别企业的情况来订，这里面有一个面上的问题。

　　刘思敏：这个有点像最低保障工资的意思。首先要保证人家有工资，最低工资是多少，还要保证人家能够休假，最低休假天数是多少。

　　李亦农：这个草案毕竟还在征求意见当中，如果大家认为五他时间短了还可以再提意见。

　　主持人：最低保障工资某些地方曾经用休假来抵消最低工资。

　　李亦农：用计件工资的方式对抗最低工资，最低工资像江西有些地区区是480，市区是520，他们说是计件工资，一查怎么一个月才二百块钱，怎么回事。他说我这是计件工资，他好几天不来。那这一份计件工资一件到底多少钱，你一天能干多少件，这个都应该有具体的定额。这个按理说是一个国家标准，应该出台这样的标准，最低工资怎么计算的？应该在国家规定的定额之内除以天数，最后算出一天最低多少工资。你来了几天应该乘这个系数，如果低于这个系数肯定是低于最低工资了。

　　主持人：关于带薪休假的冲抵探亲假，网友认为这是两种性质不同的假期，探亲假是指常年在外地工作人的福利。

　　李亦农：网友的性质是截然不一样的，但是我自己琢磨一下也有很多共同之处，比如都是假，都是福利，网友也没有否认它是一种福利。如果作为福利来说作为一个国家来说，你的福利应该是对所有的。现在冲抵如果区分这两者的性质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能不能冲抵必须把两者定性，如果确实性质不一样就不能冲抵，如果确实性质是一样的话那冲抵也是合理的。

　　刘思敏：还有就是寒暑假能不能冲抵的问题。我觉得这两个问题有相似性。这两个假都是可以冲抵的，特别是寒暑假。我在网上发表意见捱骂了，但是我坚持这个观点。有人告诉我说，现在教师的社会地位这么低，收入这么差，还要冲抵寒暑假？当然，寒暑假怎么去冲抵？这个技术上是有难度的。教师的寒暑假是由于教学特点形成的。教学的主体是学生，学生多数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不可能像成年人一样从早到晚都在工作。要维持身心健康不能一年到头都在学习，特别是在最冷的时间和最热的时间要让他们休养生息。所以教师因此才获得了将近三个月的寒暑假。尽管教师不是主观上愿意休那么长的寒暑假，但是客观上教师的休假权作为一种福利，已经大大领先于全社会。我们也可以说农民的休假权实际也是领先于全社会的，因为很多地区的农民农闲时间很长，整个一个冬天可以猫冬，尽管他愿意工作。休假权是基本人权之一，但这个单项指标并不能说明人的社会地位。对于教师来说，增加休假的时间也无助于提高他的地位和收入。冲抵存在技术上的难题——寒暑假放假了学生都走了，教师怎么去冲抵？这是一个难题。是不是教师这个行业不能有带薪休假？给教师提高待遇，尊师重教我一点不反对。某些教授有寒暑假不在乎黄金周，教师有两个黄金周还有寒假假，为什么还要带薪休假？加起来已经时间很多了，他们骂我，说因为你不是老师，你不理解。
探亲假冲抵我坚决同意，虽然我也是外地人，我也需要探亲假。作为百姓来讲，可以把你的利益说到极致，怎么说都行。但是作为专家、作为决策者，绝对要超越自身的经验，不能因为我需要探亲，就坚决反对带薪休假冲抵探亲假。我想，分析探亲假、带薪休假性质上到底有多大相似之处，这是第一个问题。反过来，既然是市场经济，资本就是要千方百计追逐利润降低成本的，而且我们现在全国范围内跨地域就业的情形十分普遍，这种情况下你如果是资本家你怎么想？你当然想，在不违法的前提下，人力成本越低越好。比如一个北京的企业想招收两个人，一个北京的就业人员，一个是来自四川的，两个人水平差不多，岗位相同，付的工资是一样的。但是，企业需要给四川的那个探亲假，实际成本就高了。计划经济时代，全民所有制，肉烂在锅里，探亲假当然有它的合理性，作为一种惯性，大家也许都能长期接受。但在这个基础上，再增加半个月的带薪休假，对于资本家来说可能就很难承受了。这样的话，他可以说我守法，我不歧视，但我可以不再招收外地就业者，除非你具有不可替代的竞争力，客观上就会形成对外地就业者的歧视，大大削弱外地人的就业竞争力。很简单的道理，就像社会对性别歧视一样，有哪个企业领导会明确说我歧视女性啊？但是歧视女性、女性就业困难的现象却十分普遍。理由很简单，女性就业之后面临生小孩等等一连串的问题。女生找工作的时候往往表示我不会生小孩的，甚至可以签合同，但是这个合同是违法的，彼此都知道是违法的。上岗之后就生小孩，你拿她没辙，就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所以因为女性的这种生理特点和社会角色，造成女性在就业当中的弱势地位。如果像我这样的外地人一味强调自己的休假利益，而不愿意做出妥协同意带薪休假冲抵探亲假的话，这就会造成这个人群的就业竞争力的下降。

　　主持人：这个问题出乎我们的意料，一开始我们没有想到对外地人就业的歧视。今天做这个访谈之前我看到网络上我一个评论提到一点，现在找工作这么难，谁敢轻易休假。你休假可能你等于把你的位子让给别人，有可能别人就会抵消你的位子。李老师怎么看？

　　李亦农：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我们的立法相对比较滞后，比如现在12年以后才出这个规定，要有一个具体的包括企业在内的带薪年休假的草案，这是一个方面，没有条文。第二，企业肯定是喜欢追求利益最大化，降低用人成本，那他不可能自己去主动给你这样或那样，除非是有少数企业有点企业文化的，社会责任感比较强的可能会考虑你劳动者的利益，但是一般的情况下来说，我们国家在前一阶段的劳动关系比较紧张，不是这种气侯，血汗工厂这种事情层出不穷，更不用说带薪休假了。

　　刘思敏: 带薪休假看上去很美，山西黑煤窑事件我很愿意相信它是个案，但是不是个案大家心里有数。广东的包身工事件是不是个案？每年的春节，全国各地此起彼伏报道农民工爬到高楼讨要工资，这不应该是个案了，这是全国每年各地的状况。现在还有那么多的民营企业实行周六工作制。这些情形都是严重违反《劳动法》的情形，甚至违反《刑法》的情形都还在时有发生的情况下，我们行政资源执法成本又很有限，好钢是不是应该用在刀刃上，首先应该去消灭比如克扣工资、强制劳动、强制延长劳动时间的情况？在这种情况比比皆是的现实条件下，讨论强制带薪休假未免有点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