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社区卫生中心首次向民资开放考核要求

　　见习记者　劳国强／文

　　一张随手在白纸上写下的药单，一张借来的医保卡，一本贴着和记者年龄相差近50岁的退休老人照片的医保病历本……就这么轻而易举，记者跑了杭州5家社区卫生服务机构，看了9名医生，畅通无阻地配得了适用高血压、胃溃疡、帕金森等病共价值600多元药品。

　　“便捷”的社区卫生服务机构正泛起一股强大的医保暗流。

　　有关人士分析，杭州的大医院目前至少50%左右的收入来自住院费、手术费、治疗费；而一些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就不同了，他们很少有病房，没有手术费等收入，差不多90%的收入要靠药品来支撑。所以不少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受经济利益驱使，把主要客户群瞄准了医保人群，帮助他们“没病也开药，有病多开药”。

　　日前记者随同杭州市医保中心稽查人员对几个社区卫生服务站（中心）进行暗访时，遭遇了发生在社区卫生服务机构的种种“怪”现象——允许甚至纵容采用冒名就诊、门诊医生主动多配药、未经任何必要医疗诊断就按病人要求照单开药……

　　●记者亲历

　　记者的医保卡是向一名70来岁的退休职工借的，病历本上贴着他花白头发的大头照。只要稍过一眼，每个医生肯定都能发现这张医保卡是冒用他人的。

　　现象一　不问病情就开药方

　　记者首先来到采荷地区观音堂社区卫生服务站。一个50岁左右的女医生在坐堂。

　　“老头儿在家里搓麻将，感冒了，叫我给他配点药。”记者向前随口说道。

　　“现在地址，原单位？”医生拿过病历卡也没问发不发热，有什么症状，更没说要求本人来门诊，而是直接开出了消热灵冲剂、西力欣。事实上，市医保中心稽查人员告诉记者，普通感冒根本就没必要配这么好的消炎药。

　　现象二　医生主动推销药品

　　第二站记者来到了民生路上的上城二院城站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医生，看慢性病。”在一楼西内科记者拿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药单子，上面写着洛活喜片1盒（治疗高血压）、洛赛克胶囊1盒（治疗胃溃疡）、美多巴2盒（治疗帕金森）。稽查人员介绍，配慢性病药应该看病历记录，进行检查，有明显的适应症才能配。

　　这是一名中年女医生，她没问病情，也不做任何检查，对记者冒用的医保卡和病历本更是视而不见，而是直接看起了药单子。

　　“络活喜两盒够了吗？”医生问。

　　“能多配，最好多配一点。”记者随口应了句。

　　医生毫不犹豫照着配药单子写上了药名。在络活喜后面主动写了4盒。市医保中心稽查人员介绍说，慢性病最多只能开一个月疗程，所以4盒洛活喜，已经是医生开的最大量了。

　　在收费项目明细单上，记者看到药费共计459.80元。

　　现象三　买药还有3%回扣

　　就在这家医院药房取药的时候，一名上了年纪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里还有回扣可拿。“100块钱，拿3块，原先还要多呢，100块钱可以拿5块。”

　　去年6月26日本报第6版曾对该院“满就送”促销行为进行报道，当时劳动部门发出整改通知，要求所有定点医疗机构都立即停止“满就送”的做法。想不到如今在这里看病仍然还可以拿回扣。

　　“可以凭收据到四楼领钱。”工作人员说如果没时间，下次还可以来领的，记者可拿12块钱。

　　记者随后又来到了三塘社区、古荡等社区卫生服务机构，情况大同小异。

　　现象四　药贩子附近发名片

　　一些社区卫生服务机构为经济利益驱使，为医保参保人员配药大开“便捷”之门，自然吸引了那些嗅觉敏感的、以“药耗子”为主顾的药贩子们，他们闻风而动，活跃在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周围——

　　走出城站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在旁边停着的自行车车栏里，记者不经意间看到了里面收购药品的名片。“收购中西药品保健品（国产进口）”周XX业务主办，电话：1358800XXXX。下面写着“抗肿瘤、糖尿病、白血病、化疗等４００余种药品”。名片背面则写满了泰素帝、罗士芬等药品目录。

　　记者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那头是名东北口音的女人，旁边还有个男的在指点。在交易地点，药贩子如约而至。“就这么点药啊，早知道就不来了。”他拿出口袋里的一大叠钱，“我从来没做过低于3000元的单子”。很快，记者手里460元左右的药折现成了140元现金。对于那些不用自己多出钱的医保参保人员来说，买药卖药无疑是个赚钱的“好”方法，不用成本，折现快。

　　定点医疗机构违规　等待它们的是什么

　　按规定，定点医疗机构及其工作人员有违规行为的，由医保经办机构追回违反规定支出的医保基金；由劳动保障行政部门责令其整改，并对直接责任人员处以5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的罚款或暂停其6个月至2年以下为参保人员服务的资格，单位情节特别严重，拒不整改或整改无效的，由劳动保障行政部门取消其定点医疗机构资格。

　　针对记者暗访的社区卫生服务机构违规行为，目前，杭州市医保中心已联合市劳动监察支队对这两家医保定点医疗机构责令限期整改；对有关医务人员作出500元至2000元的处罚。

　　稽查人员告诉记者，现在杭州有150多名义务监督员明查暗访，参保人员发现问题也随时可以举报。此外已经开通的市劳动保障系统局域网，也将对重复配药、频繁看病等情况加强监控，对违规医疗机构查到一个处罚一个。

　　据介绍，虽然今年开始实施的《杭州市城镇基本医疗保险办法》中首次以法律责任的形式强化和规范了医保的执法监督职能，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因法律地位不够明确、权威不高或由于条文过粗、涉及部门多且缺乏相应的执法程序，操作起来比较困难。有关人士指出，我们应该进一步加强医疗保险法律同相关行政法规、治安管理法规、刑法、民法的衔接，明确基本医疗保险管理中行政、民事、刑事界线，特别是明确刑事界线，明确适用法律。这对于当前多发的冒用转借、弄虚作假、超额配药等骗取医疗保险基金的行为具有重要威慑作用。

　　●新闻链接

　　第一张红牌

　　2002年2月，因把医保参保人员针灸减肥、皮肤美容等非医保基金支出费用，改用医保基金支付，拱墅区米市巷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被取消基本医疗保险定点医疗资格，这也是劳动部门自实施医保政策后，针对医保定点医疗机构违规行为发出的第一张红牌令。为此，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院长和书记被免职，拱墅区卫生局还派专门工作组对其进行整改。经过半年治理整顿后，才得以重新恢复基本医疗保险定点医疗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