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 谢洋

　　■最好是先建立一个基金，通过基金切断赞助公司和受训官员直接的联系

　　■如果由人代会决定培训费用并进行拨款，再配合监督机制，老百姓会比较放心

　　笔者：最近，中国官员花20万元在哈佛进行3周培训的事情被媒体报道后，老百姓议论颇多。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毛寿龙（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行政管理学系主任、教授）：公众对这样的事情提出异议，说明政府官员的培训必须引起我们的重视。培训中黑洞很多，有些时候，名义上是培训，实际上是出去游山玩水、公款旅游。

　　从这件事本身来讲，说明在中国，官员培训这个问题已经变成了一个公共话题。所以，作为政府部门，更应该从技术上把培训过程公开，给公众更多的信息，至少是让大家看到制度上不断完善的信息。这件事对于我国官员培训制度的建立和完善来说，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契机。它可以使以后的培训更加正规化、多样化，把许多虚假的培训变成真正的培训。

　　笔者：官员在哈佛海外培训的经费来自国内外一些团体的赞助，包括美国的安利公司。在您看来，由商业公司为我政府官员的培训提供资金，这正常吗？

　　毛寿龙：可能会有些问题。比如过去很多国外公司以多种方式行贿，一种是向私人提供资金、好处；另一种是给官员家属提供出国机会，尤其是给孩子出国提供学习费用，提供奖学金担保等等。像这种资助就让人感觉有一定的嫌疑，可能会误以为是对某些官员进行集体行贿。

　　通过民间资金筹集官员培训费用并非不可以，但不要那么直接。最好是先建立一个基金，捐款是公开的，然后官员再到这个基金去申请，这样会比较好。通过基金可以切断公司和官员直接的联系。

　　笔者：官员出国培训的费用，也有来自地方财政的。目前，北京市委组织部派出的党政领导干部出国（境）培训经费由市财政拨给，每年达1200万元人民币。政府财政开支用的是纳税人的钱，您觉得这样合理吗？

　　毛寿龙：对官员进行培训是合理的，很多人觉得不合理是觉得你可能拿着这笔钱去公费旅游。关键就在于有几个方面要搞清楚：

　　第一，这笔钱到底有没有花到实处，出去学了以后必须有提高。像北京每年花1200万元用于干部培训，必须要对这些干部提高素质起到实效。要保证效果应该有个绩效评估。而现在，我们对培训效果基本上没有任何的跟踪调查。我觉得，可以每年将这1200万元中一部分的资金用于专门对政府的培训进行跟踪调查，像国外就经常这样做。如果评估发现，培训的确起到了作用，那这些钱就花得值；如果评估结果不理想，那么就不值，培训方法就要改善，或者资金要增减，这些都是技术问题。需要强调的是，培训的绩效不能由领导人几句“取得了很大成就”、“开阔了眼界”之类的评价说了算。如果光要开阔眼界，看看美国大片就行了，或者把国外专家请进来，还能省钱。

　　第二，还有一点需要明确的是，应该由谁来决定花不花这笔钱。按理说，在我国应该由人代会决定每年有多少培训费用，并进行拨款。但是，现在我们是由财政部或者财政局来决定。行政性决定和民主性决策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行政性决定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异议，而且正是因为形成过程比较复杂，执行起来自然会相对困难一些，很容易导致各种各样出位的行为。如果做决定的是人代会，并配合相关的监督机制，老百姓就会比较放心。

　　笔者：最近几年，官员出国短期培训已经渐成风气，甚至一些西部贫困省份也斥巨资派官员干部出国“镀金”。在您看来，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风气？

　　毛寿龙：培训应该各种方式都有。我觉得其实也未必要出国，到东南沿海地区去学习也可以收获好的成效。中组部曾经发出号召，几年时间内要把公务员全部培训一遍，地方上有些就不顾实际跟风出国“镀金”。开句玩笑，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很多官员国内都已经转遍了，可能就差国外没去过了。

　　笔者：在官员培训方面，您觉得经济比较发达的港澳台地区或者其他发达国家通行的做法中，有什么是值得我们借鉴的？

　　毛寿龙：像台湾公务员培训中心有专门的积分课，可以在网上选修一些课，上网多长时间都有记录，然后交作业，最后有学分。还有一种是拿着卡去大学里听课，听学术会议、讲座等等，听完了以后在学校里可以盖个章，大家可以监督学校，学校也可以根据这个章得到一定的补助。我到台湾开会时，就发现有很多公务员在学校里听课。

　　美国有很多培训是资助你出差参加某类会议，出差开会的钱由政府出，你把会听了也就是培训了，一般这种会议都有高水平的演讲。

　　在培训方法上国外注重实用，一般是小班上课。培训中强调具体问题的解决技巧，大家分不同的小组来进行讨论，开阔大家的思路。这样的上课方法，大家可能觉得学不到什么系统的知识，但是我们真正的工作中，往往具体的方法更有效果。可以说偏重于职业培训吧。

　　国外通行的做法中值得借鉴的主要还有培训以后一般都有跟踪，培训经费方面也比较有保障，而我们的经费通常保障不够。国外培训中没有旅游项目，如果有的话由官员自己出钱，风气都比较好。选拔和学成后的考核都相对严格。

　　链接

　　《新民周刊》2003年8月10日报道，我国官员在美国哈佛大学3周的培训费用为每人20万元。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下设的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支付了这批官员的国内培训费用，金额为150万元人民币，他们在哈佛的学习费用由美国安利公司赞助，金额为100万美元。《中国青年报》2004年7月7日报道，北京、甘肃等省市区组织部门和国家外国专家局等单位向记者证实，党内中高层正悄然兴起境外学习热潮。

　　北京市从1999年起开展领导干部出国（境）培训工作，5年内先后共派出了636名领导干部。北京市委计划，到2008年，全市80％以上的区县局级领导干部至少要有1至2名经过国（境）外培训。目前，北京市党政领导干部出国（境）培训经费每年达1200万元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