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全国引起极大反响的“太原警察打死北京警察”一案在这里开庭审理。太原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对曾经身为警察的刘利民和两劳释放人员张吉等9人提起公诉。
上午7时，离开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一些参加旁听的人已经来到法院门口。7时15分，记者进法院大门时，碰到了第一个来自北京的同行。随后，赶来旁听的记者和群众越来越多。7时50分，经过法院的安检后，记者持太原中院专为此案印制的采访证进入法庭，参加旁听———
“警察”身份难以启齿
8时40分，审判长手中的法槌落下，偌大的一号法庭鸦雀无声，300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嫌犯入口处。此时，9名被告人被法警押上审判席。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打人的太原警察”刘利民，曾经身为刑警的他穿着黄色狱服马甲，马甲上赫然印着“迎泽看守所”的字样。被昔日的同行押着前行，刘利民显然有些不自在，进入审判席的过程中，他始终没有抬头。
接着，法庭按程序核实被告身份。当审判长问到刘利民捕前职业时，刘利民的声音忽然低了很多。“他说什么？”旁听席上有人低声询问。“没听清楚，请回答法庭提问！”审判长再次发问。“人民警察！”回答完毕后，刘利民明显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刘利民，你从事公安工作多年，知道警察的职责是什么吗？”公诉人对刘利民询问的开场白，使刘利民很尴尬。刘利民没有回答，这种状态被“定格”了5秒钟。“公诉人的意思是，你能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行为吗？”检察官的发问仿佛让刘利民抓到了救命草，他干脆地回答：“能！”
当庭两次改变供述
在检察机关起诉书的第5页，有这样一句话“刘利民犯罪后能投案自首”。开庭之初，公诉人、原告代理人以及被告代理人分别就这句话对刘利民进行了重点提问。
原告代理人认为，5月3日发案，而刘利民是在5月5日归案，称其是投案自首有些情理不通。刘利民对此的解释是“我当时并不知道被害人被打死了，5月5日值班时，看见公安内部通报时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于是立即投案自首。”
刘利民的辩护人是山西大学法学院院长，也是省内著名律师王继军。在王律师看来，与自首有关的情节，除了时间外，还有个“如实”的问题。
法庭上，刘利民将找其他被告人的原因做了下面的供述：案发当天，我因为急促按喇叭被被害人破口大骂，他还将我的车门使劲儿踹住，我想不通我做错了什么，我想找我的朋友去和他理论！
公诉机关立即指出，刘利民这一供述与其在公安机关的供述有出入，当时他供述称是去找被害人“算账！”
这时，王继军律师做出了“解释性”的提问。“我说刘利民，公安机关认定你是投案自首，所谓‘自首’，是指自动归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要如实，你去找被害人的原因是‘算账’还是‘理论’，我希望你能慎重回答这一问题！”辩护人的话音刚落，刘利民干脆地回答：“以在公安机关的供述为准！”
“审判长，我反对辩护人诱导被告人回答问题！”辩护人对自首的解释，引起了原告代理人的强烈反对。“关于回答问题的情况，本庭会结合案件的证据和其他同案犯的供述，一并予以考虑。”审判长的“表态”让双方的争论告一段落。刘利民自首与否，还要等待法院的判决！
“小偷小摸”受制于人
张吉，刘利民的同案犯，1970年出生，1991年因盗窃罪被判刑3年。今天上午的庭审中，他一直强调自己“从事小偷小摸职业”，他称曾是警察的刘利民为“领导”和“刘哥”。
“我就是从事小偷小摸职业的，平时偷个方便面什么的养家糊口！”面对公诉人关于职业的提问，张吉的回答出人意料。随后，张吉讲述了自己和刘利民的渊源：“我和赵云钢曾经被刘利民抓过，刘利民放我们的时候说必须‘随叫随到’！”
“他让你去，你为什么立即就去？”公诉机关的提问，让张吉抖出了更大的猛料：“我在尖草坪小商场批发市场偷东西维持生活，我要是不去，把刘哥惹下了，那我还能去偷东西吗？一去就被他抓了！”
庭审中，张吉回答公诉人、辩护人以及法官的询问时，总是以“到”开头，最后用“回答完毕”结束，表现得“训练有素”。
他说，自己是无辜的，是“领导”让他去的，并且去了以后，他什么也没有做。他曾看见被害人李某的公安皮带，并告诉刘利民“人家也是公安”，想阻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没想到没有阻止了！
昨天的庭审在下午6时许结束，9名被告均被法庭询问完毕，法庭质证也已完成。今日，法庭将继续开庭审理此案。
侧记
法警队6点半集合
上午7时，记者来到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时，法警队的各位队员早以整装待命，“我们要求早上6点半就集合了！”为了保证案件的如期正常审理，法警队队长昨晚就下了死命令。
“不困吗？”中院的入口处一直有两个很帅的小伙子负责值勤，记者的问话使得腼腆的小伙子越发不好意思，他回答：“不困，工作重要！”
为了保证被告人能够如期到庭，法警队的队员们早早地前往看守所押解被告，回来后还要参与庭审押解。
旁听证供不应求
法院从上午7时50分开始发放旁听证，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人们便一拥而上，霎时间小小的办公席前便围满了人，场面有些混乱。由于涉案人员较多，且本案受到社会各界的极大关注，想参加旁听的人很多。但是，法庭容量有限，法院通知每个被告人只有两名家属可以参加庭审。因此，当8时40分开庭时，仍有很多人没有拿到旁听证。
上午9时，虽然已经开庭近30分钟了，但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外依然守候着很多人不愿离开。这些人中，绝大多数是当事人的家属。
控辩双方阵容强大
对于刘利民一案的审理，太原市人民检察院和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都十分重视，控辩双方的阵容也不容小觑。
控方由太原市人民检察院起诉处副处长马强担当主诉，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也派出了由法官王文皓组成的强大阵容，王文皓法官的学识渊博，在太原市法院系统内是响当当的。
被告人的辩护人也个个是精兵强将。为刘利民辩护的是山西大学法学院院长王继军。
30多家媒体关注
审理这样有影响力的案子的法庭上，最不会缺失的就是媒体。从上午7时50分开始，陆续有30多家媒体的记者进入庭审区。
由于电视媒体需要录像，前排的座位留给了电视台的记者，这可苦了后排的平面媒体记者。被告被押上来的时候，电视台的记者站起来开始拍摄。堵得后面的记者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为了不漏掉每一个细节，后排的记者纷纷伸直了脖子，向前眺望。一上午下来，记者们调侃地说：“就快变成长颈鹿了！”
死者七旬老父打着点滴上法庭
上午7时31分，一辆北京的120救护车在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口戛然而止，一位70多岁的老人被人从车上搀了下来。两个医护人员带着两大箱急救器械，紧随其后。老人一头白发，身穿旧式警服，他就是被害人李某的父亲。看见记者拍照后，老人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庭审时，被害人的父亲打着点滴，出现在原告席上。为了防止老人受到刺激，家属特意将他安排在最里面的位置，但是被告人的出现，还是引起了老人的情绪波动。
被告人张吉为自己做无罪辩护时，老人忽然激动起来，“被告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几近晕厥，最后在家人和医生的安抚下，他才安静下来。
整个上午，老人都沉浸在悲痛中，通红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审判席。由于害怕老人受到刺激，记者没有贸然前去采访他。下午的庭审，老人没有出现。
本版稿件均由本报记者郭卫艳 见习记者杨晶采写
本版图片均由本报记者郭卫艳 通讯员段兆胜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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