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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次神舟六号的回收有充分把握 哪一个环节不成功都可能造成危险
范卉:这儿有一个网友想问您,回收过程实际上是发射的过程还要危险,他问您您对这次神舟六号的回收心里有底没有?
戚发轫:有充分把握。
范卉:还有的网友想问一下,这个回收的过程当中会有哪几各环节是对航天员生命最可能造成威胁的?
戚发轫:环节还是很多的,哪一个环节不成功都可能造成危险。比如我们在天上运行很好,要回来了,首先要调资,就是把姿态调180度,因为我要回来得减速,运载火箭把我加速到第一宇宙速度,我回来要减速,速度不减就回不来,就要靠自动。调姿、自动,这个要做不了,老转不弯,转错,这不行。
第二,舱段的分离。要把推进舱弄掉了,我发一个指令一圈一圈的螺栓要迅速的弄掉。
返回舱有一个生理控制技术,我们要保证人在进入大气层减速的时候波载不要太大,要生理控制。虽然没有翅膀,但是我们整个一个返回舱的外型有生理的调整。在这个过程中能够减速,这是一个生理控制。
范卉:飘浮下来。
戚发轫:再一个,进入大气层以后,物体和大气的摩擦,咱们叫陨石,石头都能化了,温度很高了,所以要防热,烧不坏,人能生存得了。到失重的时候要把降落伞弹出来,这个要弹不出来那个速度掉下来也就完了。我们第一个伞打不开还有第二个伞,开伞完以后离地面一公尺的时候启动发动机,点火,让返回舱轻轻的落到地面,就等于回到大地了。这个时候还有几个事情,也很重要。第一个,操作员发出指令把伞断开,假如说1200平方米的伞要不断开的话就跑了
杨猛:就是说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伞要断开。
我注意到2003年神舟五号落地的时候,看见一团大火。
戚发轫:那就是缓冲发动机嘛,缓冲一下,一推就慢慢落地了。
杨猛:就是减轻速度。
戚发轫:最后就是把门打开出来。这个门既可以里边打开,也可以外边打开。神舟五号杨利伟是里面、外面同时打开,最后他高高兴兴、漂漂亮亮的出来了。
苏联有的航天员,在天上呆了几个月,回来之后打开门站不起来了,我们时间短。
范卉:虽然有那么多可能潜在的危险,但是您还是很有把握。我也曾经听到过,神舟五号发射之前有一件事情让您不太放心,给我们讲一下这个故事吧。当时美国的宇航局还给您发了一封邮件。
杨猛:就是说第一是放心,其他的呢?
戚发轫:那就是我们以后要好好做准备。我告诉你神舟六号发射成功以后,马上就要搞运载火箭。
杨猛:您是神舟五号飞船总设计师,当时神舟五号发射成功之后飞船在天上飞的时候,您当时都做了些什么?心情是不是也是挺紧张的?
戚发轫:应该说神舟六号的时候还是心里有底的,只要按照那个程序办,不出意外我们还是比较放心的,真正紧张的时候是神舟五号的时候,第一次上天冒一定的风险,那个时候政治上有要求,一个是定的目标,争取1998年,一定要保证1999年,实际上计划安排错了。但是江主席到现场去,能不能在1999年国庆的时候发射一次无人的,这个是有比较大的压力,确实是条件不太具备的时候,时间不是很充分的时候,完成这么一个重大的任务冒一定的风险。当时我的心情就是,总得上天,到一天晚一天总得上,上去以后成功了说明我们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不成功也要知道为什么不成功,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所以那个时候心情比较紧张,但是还好,我们工作做得还是比较细,圆满成功了,符合程序。以后应该说不出意外会有把握,那次发射我们几天从那儿回来以后基本上没睡觉,落地才放松了,现在不是了。
老同志要大度,别老不放心,航天人才日益年轻化
范卉:有位网友说,神舟六号的设计师比神舟五号要年轻一些,他就问一下航天后继人才的情况,想问一下平均年轻有多大?
戚发轫:应该说神舟六号这次的意义很多很多,其中重要的一条是新老交替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是一个承先启后的作用。到目前为止,应该说新的这些同志干的比我们那些老同志要好,干得有起色、有创新,应该说我是非常放心的,也是比较放心的事情。
1992年的时候,由于咱们国家的教育、科研,那个时候年轻的同志承担这个任务还缺乏实践锻炼,所以基本上总师、副总师、主任设计师三档人,到现在为止都是65岁以上了,1992年我已经59岁了,差一年就该退休了,其他的人比我小三岁、四岁,那个时候没有办法。但是当时我们就意识到了,早晚是要年轻人上来了,他不缺基础知识,也不缺刻苦,缺乏实战的经验,没有经过大的考验。人才必须通过实践的考验,包括带兵打仗,我从来没有打过仗就可以去打仗,而且打仗就能胜。但是将近10年多了,1992年到2003年1 0年多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实践,而且这个实践又是很困难的、很艰苦的,要突破很多关键的事情,一块扛过来了。所以总师、总指挥、副总师、主任设计师全都换了,在我们系统是最彻底的、最整齐的都换了。我们换的时候都非常有信心。
范卉:没有人提出过有忧虑吗,比如说我换可以一拨一拨的换会不会更好一些?
戚发轫:神州五号以后我就打了报告之后,因为那时候我是总指挥、也是总设计师就打了报告了,他说你保留一个吧就保留了总设计师,神舟六号的时候我就自然的下来了。名义上我还当总师,活还是他们干的,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经历。就是说老同志要大度,别老不放心,我想人都是这样的,这个对我是非常好的。
我举个例子,假如神舟六号搞的非常好,说总指挥、主任设计师都是60岁以上的,你想想夕阳西下了嘛,现在最大的43岁,下边都比他年轻,三十八九岁、三十七八岁,总师、副总师。你想想再干十年、二十年都没有问题。
杨猛:关键是前期神舟系列你们把基础都打得比较牢了,心里有底了。
戚发轫:我觉得这部分人是不间断的,1992年是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很多人都下岗了、出国了、到外企去了,我不说走的人不对,那是我们国家的政策没搞好,没有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创造生活、工作好的条件,那个时候如果好他们就不走了,确实还是克服了各方面的压力。
范卉:您曾经在接受一次采访的时候说过,以钱学森为代表的第一代航天吃第一个馒头,您说您当时是吃到第三个馒头吃饱了,实际上是有前面的垫底了,现在在前面这三个馒头垫底之后,第四个馒头的第一次考验应该说是?
戚发轫:再过三天到四天落地以后就满分了。
范卉:您给第四个馒头打满分吗?
戚发轫:实践证明。这个话是说东方红一号的时候,都说历程非常艰难,我当时成功了,我到了天安门受到毛主席接见。在载人飞船上,前面有好多同志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我们这个队伍有一个比较大的好处,老同志比较关心爱护年轻的,年轻的同志也很向老同志学习。
范卉:我们这儿还坐了很多报社的记者,看看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
记者:我们看到神舟六号和神舟五号长的模样差不多,将来的飞船模样上是不是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戚发轫:我给你举个例子,就像我们有个毛坯房,买房子买个毛坯房,你是一家三代同居还是小两口,就根据你这个要求重新装修去,毛坯房都一样的,基本外型绝对不会有变化,推进舱、返回舱、轨道舱不会有变化,但是里边一开始就杨利伟一个人,也不要厕所,也不要厨房,也不要睡觉的地方,现在两个人了,有厨房、有厕所,到三个人的时候,比如说我们要搞交汇对接的时候,以后要出舱了,基本上构型不会变,内装修是要变化的,而且是精装修。
记者:因为您清华的关系,所以我想问一个跟清华有关的事情,我们从神舟五号到神舟六号发现航天员他们在空间的活动明显的增多了,而且复杂了,我们想问一下将来是不是会更加复杂?现役的这14名航天员在将来会进入清华大学进行大修、读硕士,他们的进修跟他们将来的任务是不是有一个关系在里面?
戚发轫:应该说不是那么直接,但是还是有间接的关系。因为航天员要求素质很高的,他除了要对驾驶这个船有了解之外,要了解这个东西就要有比较好的基础知识。假如说他的基础专业学得更好,他就接受非常快、非常容易了。像当年我们培养空军战士都是小学文化不高的人,就很困难,现在都是大学生。这个基础工作很重要。
另外从发展上来看,航天员可以转为有效载荷专家,比如我是搞物理的、我是搞生物的,我就可以搞这个实验。过了四十五岁、五十岁不能当航天员了,怎么办呢?我还可以当有效载荷专家嘛,非常有好处的,不是当前就能立竿见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