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萌:我觉得你这次去日本特别厉害,在哪儿呢?岩松一去日本,马上安倍晋三的说法变了,道歉了。
白岩松:这是一个巧合,开玩笑,小萌也是在开玩笑,但是这件事的确反映了日本在政治界的一种暧昧,但是这一个阶段在日本感受到的更大的压力来自美国,因为美国有一个日籍的议员提出了议案,要求日本正式对慰安妇进行道歉,因此对日本产生了很大很大的压力,我觉得从这一点上来说,亚洲的很多国家应该看到,面对那段历史,已经不仅仅只是中国和韩国的问题。
李小萌:当安倍道歉这个新闻出来的时候你在日本,应该说是离新闻现场比我们都近得多,他的那个道歉是不是我们理解的或者我们希望的那种道歉呢?
白岩松:第一次的时候我觉得我们有很多人会有一种误读,因为第一次他是例行地去NHK接受周末的一个访谈节目,后来我们登了好多消息,说安倍首相针对慰安妇道歉了,可是当时因为我们身在其中就明白他的语境,不是的,他前面是有这样一句话,在广义上,我们是有责任的,但是在狭义上,我们是没有责任的,因为广义上毕竟你发动这场战争,有责任,狭义上我们没有派警察和军人直接到居民里头去强掳慰安妇,因此他说从心灵上我是对那些受害的女性表示。
李小萌: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白岩松:对。请注意,我想说的就是,如果我们把他这次理解成道歉,他上一次说出慰安妇没有证据的时候也同样在国会里说了,我对那些人深表同情,所以这是一种暧昧的语言,我觉得在日本面对政治的时候,你很容易听到的是暧昧的语言,如果你单方面解读成了就是什么了,很容易出问题。
李小萌:这么多的模糊,这么多的暧昧,而且这次你去采访,并不是说悄悄地进村,在当地也是一个媒体事件,多家媒体采访你,在这样的氛围下,你看到的日本,你觉得是一个什么样程度上的真实呢?
白岩松:我觉得记者永远就像99%和99.9%,和99.99%一样,你只能是无限地去靠近那个真实,但如果你敢说是绝对的真实,我觉得就要扇自己的嘴巴子了,咱们也白在广播学院上课了。我觉得只能是去靠近,但是你会有一种感觉,这种感受就是说,你真的让日本再回到大家担心的军国主义我觉得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你说它不会慢慢地右翼的倾向在增加,或者说民族主义的因素在增加,恐怕也太过天真,因此也看周边和它内部发生的一种博弈。
李小萌:所以说在关注日本的这种动态的同时,最重要的还是我们自己要做些什么。
白岩松:没错。这个感受太强了,如果说面对它的政治语言是暧昧,有一些东西不是暧昧的,中国只要发展得越来越强,日本对中国的态度就不会暧昧,会非常坚决地支持你、靠近你,并且同你发展更好的关系,我想日本是一个对强者很崇拜的民族。
李小萌:这是关键所在。
白岩松:对,你一旦强大了,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李小萌:在岩松看日本的系列节目当中,很重头的一部分是人物专访,采访了方方面面的人,作家、动漫大师,也有最流行前沿的歌手,在你心目当中分量最重的一个人物是哪个?
白岩松:我觉得挺难抉择的,三个人物吧,一个是《读卖新闻》的渡边恒雄先生,一个是前首相中曾根康弘,一个是日本首相夫人安倍昭惠女士,我觉得这三个你让我分出哪个是更重,我觉得很难。
李小萌:虽然同样的重量,但是重得不一样吧应该说。
白岩松:对,渡边恒雄,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媒体人的良心,和在日本我们不太常听到的一种声音,或者说我们过去没太放大这种声音,这次你有机会去听到他坚决反对参拜靖国神社,而且他以一个二战的时候当过兵的经历告诉人们,不能再有战争,他说我曾经以为我的生命到十九岁就结束了,那个时候他参军,但是现在我活到了八十多岁,我还有什么可畏惧的,有些右翼来骚扰我,我的儿子要用刀去保护我,我告诉我儿子就是,我剩下的生命都是赚的,而且他是作为媒体人,我们不要听完之后觉得很开心,很高兴,这么有良心等等,是跟中国关系很好,不是,我更愿意看这是一个媒体人的责任,这是他的重量级所在。采访中曾根康弘先生的时候,他89岁了,还在工作,他的重量级在于,他是中日关系变化的活化石,在1972年中日邦交今年是35年,他就起到的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一进他工作室,有跟周恩来的照片,有跟邓小平的照片,突然那种历史感“哗”一下就显现出来,然后在中日青年联欢等等,是他当时在当日本首相,很有意思吧,但同时日本第一个参拜供奉有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的首相,也恰恰是中曾根康弘,在1985年,但是之后他再也没去过,而且近几年屡次发表反对首相参拜靖国神社,因为他觉得会伤害亚洲其它国家的感情。然后他最大的梦想是要去中国的西藏,要坐一回青藏铁路。
李小萌:80多岁了?
白岩松:89岁,结果有一个我很受刺激的问题,我问他,我说其实我去年也很想去,但是我很担心我的身体,我不知道您是否会担心身体。中曾根康弘一摇手,我没问题。
李小萌:你快50岁了都不行。
白岩松:对,没戏。安倍女士我觉得是让我们看到了另外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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