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
1997年,一本名为《沉默的大多数》的散文集风靡了读书界,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了王小波这个名字,而他本人则在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王小波是一个很边缘的人物,生前虽然并非默默无闻,但知道他名字的读者的确不多,他的很多作品都是先在港台流行之后,又回过头来重新影响大陆的。
事实上,王小波文字最大的优点即是坦诚,他对社会上的许多事情均有自己的看法,隐忍既久,故能痛下针砭,并充满了幽他一默的精神。比如在那篇堪称经典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中,王小波通过一只猪的幸福生活,讲述了“专制”是怎样企图把有思想的人类变成无思想的机器,以之来对抗自己被“设置”的个人命运。他说:“要逆转人性,必须有两个因素:无价值的劳动和暴力的威胁。”可谓一语道破天机。另外,他还说过“一个坏蛋清楚的头脑中,真理的成分要比善良的糊涂人多一些”,说过“知识虽然可以带来幸福,但假如把它压缩成药丸子灌下去,就丧失了乐趣”,以及“傻人道德上的敏感度总是很高”等等,这样的话既幽默、又尖刻,很能让一些人感觉到神经紧张。
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在“曲”不在“直”,最忌讳揭开人所共知的秘密,在这样的社会中,无论王小波怎么贫,他的文字都是可疑的,不符合温柔敦厚的传统文风,当然也很难为当时的主流社会所认同,这是王小波的文字之所以遭到长期冷落的原因之一。现实社会中的很多道理其实都是非常简单的,但我们一直习惯于单相度的思维,从不能换一个角度去思考同样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一经王小波点破,自然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耳目一新的效果。说实话,我个人虽然很喜欢王小波的文字,却并不认为他是一个有深度的思想家,因为他文字中过多的调侃虽然不乏针砭时弊之功效,有时却也会对思想深度产生一定的消解作用。所以,我觉得与其说王小波是一位思想家,不如说他是一位启蒙者———说王小波是思想家,想必他本人都不会同意,因为王小波只是说出了一些生活常识,而这些生活常识却长时间被我们有意无意地遮蔽了,他不过是重新发现了它们,并勇敢地说了出来,如是而已。
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王小波身后的名气竟然越来越大起来,他的文字———无论小说、还是散文,均成为新世纪的一道独特的文化风景。王小波的文字游离于主流的意识形态之外,极具个人色彩,充满了戏谑与调侃的精神,特别是他对一些生活常识的拨乱反正,对都市人而言可谓正中下怀,他们对王小波的文字趋之若鹜,当然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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