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故里行

　　戚继光故里在今山东蓬莱市。

　　蓬莱由汉代一小城继而登州，继而登州港、登州府，到而今的蓬莱市。两千多年来，演绎了无数的英雄传奇和历史掌故。除却那些虚无缥缈的神山、神仙和海市蜃楼以外，最令人神往的当属戚继光及其相关历史遗迹了。

　　岂止如此，现今北京八达岭、居庸关及至山海关一带的长城，都埋藏着他无数的心机汗血。更遑论他抗倭时足迹遍地的东南沿海了。戚继光是明朝中后期一位民族英雄和军事家。后世的历史学家把万历十五年（1587年），作为明朝走向灭亡的开始。恰恰在这一年，戚继光被罢官后病殁于蓬莱。

　　阳春四月，海面波光粼粼、雾气蒸腾，蓬莱水城登州古港旁，戚继光的戎装雕像面南背海、按剑而立，游人纷纷趋前与之合影。雕像所刻画的戚继光风华正茂，英姿飒爽，正如其26岁领山东沿海3营24卫所御倭之时。此时的戚继光在国内已崭露头角。他23岁赴京参加武举会试，正遇上蒙古部族俺答汗进犯北京，他参与城防被任命为总旗牌，督防九门。其间，他上书陈述御虏方略受到赞赏，“奉命率六府民兵戍守蓟门”，此后，春去秋回共3年。戚继光长于蓬莱，少时熟读兵书，曾在书间批注曰：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可见其志向高远。

　　沿水城古港循岸向南，振阳门内有水师府，现已辟为戚继光纪念馆。出振阳门进市区，画河左岸有一条约150米长的街道，人称牌坊街。街的东西两首各立一牌坊，东牌坊为“母子节孝坊”；西牌坊为“父子总督坊”。全部用花岗岩精细雕琢而成，仅以雕刻艺术论，也不是俗品，历400多年，愈显苍劲。东牌坊表彰的是戚继光祖母阎氏与父亲戚景通“母子节孝”，西牌坊表彰戚景通与戚继光两代总督。两坊均建于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此时戚继光正在广东进剿残倭。

　　自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戚继光奉调入浙江抗倭，历几十战仗，几无败绩。至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完全解决了自明朝初年即存在的倭患，东南沿海得到平安。在荡倭的同时，戚继光亲自募兵、练兵，创建“鸳鸯阵”、“一头两翼一尾阵”，配置兵器，磨炼战术，带出了一支威震敌胆的“戚家军”。每仗杀敌无数，而自己则极少伤亡，在军事上，几臻化境。

　　曾与他在两广共同抗倭的当朝名将俞大猷对戚继光说过：“故丈夫生世，欲与一代豪杰争品色，宜安于东南；欲与千古豪杰争品色，宜在于西北。”隆庆元年（1567年），历史又给了他位列千古的机遇，朝廷调戚继光戍守北边，防卫鞑靼，保护京师。他在蓟镇修筑边墙（长城），构建敌台，建步车骑营，创造了一套新的防卫模式，16年边民安然、京师安然。在几十年的军事生涯中，他撰写了《练兵实纪》和两稿《纪效新书》，在练兵建军方面，他从实践和理论上填补了我国军事学的空白。

　　在牌坊街南面，新建了戚继光兵器馆，实物和模型陈列品展示出他在军事方面的巨献。在牌坊街的北面，是按原制重修的戚府。在府第的西北角，坐落着蓬莱市另一重点文物。那是崇祯八年（1635年）御赐题额为“表功”的戚家祠堂，也叫“表功祠”。祠堂坐东朝西，三进院落，房屋不大，难说堂皇。待到崇祯来“表功”的时候，戚继光已过世48年。这个“表功”颇耐人寻味。

　　戚继光一生历明代嘉靖、隆庆、万历三朝，与其共事的督抚朝臣有胡宗宪、谭纶、汪道昆、张居正等，均是一时俊杰，得此一群英雄，也是万难之中的这三朝一大幸事，使得大明这艘漏船仍能得以前行。但到了万历十年（1582年）内阁首辅张居正死后，戚继光立刻遭谗。先是被派往广东赋闲，继而罢官还乡，在抑郁中病故。

　　到了崇祯八年（1635年），崇祯皇帝已在五年前杀掉了苍天赐给他的另一英雄袁崇焕，山海关外明军与后金皇太极激战正酣，崇祯手中已是无人可用。如崇祯般刚愎自用之人，至少不会在人前表现出后悔。但无人可用之窘境，恐不得不使他深切地怀念戚继光吧？

　　戚继光一生南征北战、练兵建军，并且著书立说，全部记录在案，实践也证明其实效卓著。但戚继光也只是一世英雄而已，他的这一套征战经验即使同在明朝也是无人继承、无机制传承。这实在是可悲的。上世纪30年代，作家郁达夫写有歌颂戚继光的词句：“三百年来，我华夏，威风久歇。有几个，如公成就，丰功伟烈。”这固然说的是戚公成就如天，但“三百年来”，“威风久歇”，岂不令人扼腕？岂不令英雄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