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郑斌 黄月波 文烨 郑利平 曾经金戈铁马的古严关和秦城遗址,成为灵渠两岸争战不休的见证。
2000多年过去,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仍铭记着秦帝国军队强悍的身影,并记载着2000年里发生在这里的一场场刀光剑影。
艰难征战造秦城
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公元前214年,秦王赢政为实施一统华夏的宏图大略,挥兵南下。
可是,秦军五十万滚滚铁骑,在岭南崇山峻岭间,遭遇百越民族的顽强抵抗。
百越人手持弓箭、长矛、大刀,从隐蔽的丛林中冲出来,喊杀震天,不断偷袭晕头转向的秦军。擅长排山倒海之列阵战术的强悍秦军,在高山密林和瘴气弥漫的岭南,粮草和兵源供应不上,陷入欲战不成欲罢不能的困境。
昔日势不可挡的秦军,有的坠落百越人挖设的陷阱,或被竹签刺中,或被泥土活埋;有的撞上百越人设在通道上的机关,或被涂有剧毒的弩箭穿胸,或踩中绳套被悬空而一命呜呼;有的因水土不服,或中瘴气倒下,或得虐疾身亡;有的则因粮草供应不上,被活活饿死……
往广西进军的十万秦军伤亡惨重,陷入旷日持久,弹尽粮绝,被动挨打的的绝境。
于是,秦军被迫驻守险要的交通要道,在大溶江等处的三角洲上筑关、建城堡,以阻止百越人的进袭,这是最初的秦城。
随着灵渠的开通,秦军得到源源不断的粮草和兵员接济,就此杀出严关、冲出秦城,沿漓江下桂林、沿桂江下梧州、沿西江下广州,进而攻占了整个岭南,很快征服了百越民族,实现了统一中国的雄伟大业。
历代战火无休止
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灵渠边的秦城,成为了历次改朝换代攻伐征战的战略要点。
整个秦城遗址,地处灵渠与大溶江汇合处的三角洲上,周长约20公里。这里地势平坦,两边高山绵亘,四面江流环绕,成为天然的护城河,地理位置十分险要,是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最佳宿营屯兵之地。
秦汉时期,秦军、汉军在这里曾与百越民族的军队多次发生大规模的战事。两汉时代,汉军在这里坚守数百年,造就了秦城附近十马坪近千座汉墓的壮观场面。
据史料记载,唐光化三年(900年),楚王马殷和静海帅刘士政争夺桂林。刘士政在秦城驻军防守,双方在此发生过激烈交战。
唐乾符六年(公元879年),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率大军打下广州后,经广西溯西江而上,经漓江、灵渠向湖南进军途中,也曾在秦城遗址附近造营屯兵马……
南宋末年,元军与宋军在这里反复攻伐,结果,秦城在战火中毁于一旦。
宋代著名词人张孝祥曾写道:堑山湮谷北防胡,南筑坚城更远图。桂海冰天尘不动,那知垄上两耕夫。
宋代诗人刘克庄也作诗吟道:缺甓残砖无处寻,当年筑此虑尤深,君王自向沙场死,何必区区戌桂林。
秦城遗址边,七里圩村子78岁的老人庚一志告诉我们,他们的祖先是山西人,大约是在宋代经京杭大运河、长江和灵渠,来到这里定居。祖辈一直流传着发生在秦城的战事。村边秦城遗址之一的王城,仍可见到城墙的断墙残垣。
在秦城遗址北面的大营村,71岁的老人唐辉信与我们谈起秦城遗址,立即涛涛不绝。
他说,据祖传的谱书记载,他们唐家是尧帝的后裔。他们的祖先是在清康熙年间,从山西晋阳迁移来的。他们的祖先代代相传,大营所在地,原是宋将杨八姐驻守秦城时扎大营的地方(附近还扎有小营),曾是一个古战场,因此得名。在大营村外,保存下来的部分古城墙、护城河及内运河,仍让人想象得出杨家将当年勇保边疆的英雄气慨。
在十马坪古墓群立保护碑的地方,村干部唐洪正说,原来这里立有一匹高大的古马,据说是为纪念杨八姐而立。传说宋将杨文广讨伐起兵造反的岭南叛军时,在柳州被围困。杨八姐从现古严关的上马石上马,飞兵直赴柳州,救出杨文广。姐弟随后挥兵横扫叛军,一举平定岭南。石马坪一带,曾有近千个汉墓,只可惜,石马在那个荒唐岁月被人为毁掉,大量汉墓也被人为毁坏……
飞雪不过古严关
在历史上同样充满刀光剑影的,还有古灵渠边的古严关 。
据宋人周去非的《岭外代答》及乾隆《兴安县志》等史料记载,地处兴安县城西7.5公里的古严关,始建于秦始皇33年(公元前214年)戌五岭时。
越城岭和海洋山的余脉在古严关一带,与一列约2公里的石峰相连。古严关的城隘,就修筑于狮子山和凤凰山之间。曾经的南北大动脉灵渠及陆路官道,就从关旁及关口通过。
这里群山错落,气势连绵,巍峨峭壁,险不可攀,中间仅一条古道从城隘的关门中通过。因此,这里历来是从中原进入岭南,或从岭南进入中原必经的咽喉要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因此,古严关被人们称为桂北第一雄关。这里也因此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古人对古严关有北雪南雨飞不过、飞雪不过古严关、历来岭南战事,尝系于此的描述。
原百越兵驻守古严关,曾抵挡住十万秦军的铁流。秦军占据古严关后,随后横扫岭南,一举统一华夏版图。由此可见,严关的军事地理之重要。
在古严关城墙南北的空旷地,原来是两军对垒的古战场,如今,这里已修满村民的楼房和别墅,这个村庄叫严关口村。
当地老人张建国说,严关口村的居民,大部分来自北方和中原,祖籍有陕西一带的,有山东一带的,也有江西湖南一带的,也有一些祖籍是本地的少数民族。老人一代代传下来,他们的祖先要么是历代战争留守关隘的军队后代,要么是战争后期从北方和中原迁移到这里定居下来。
在古严关附近守护宋窑遗址的老人郑康荣叹息着说,曾被称为岭南景德镇的严关宋窑,毁在了南宋末年的战乱中。
宋景炎元年(公元1276年),宋将马暨率兵三千驻防古严关,阻击南下元军,双方杀得天昏地暗,宋军被击败。结果,导致由北方、中原和岭南窑艺相融的严关宋窑,也毁于一旦。
南明永历四年(公元1650年),张同敞督兵防守古严关,抗拒清兵南进,双方嘶杀得血流成河,最后古严关失守,清兵攻入桂林。
清同治九年(公元1652年),农民军将领李定国挥师攻破古严关,大败清定南王孔有德……
1944年,侵华日军重兵进攻古严关,在中国抗日军民的顽强抗击下,日军久攻不克,后绕道海洋方占领桂林。
衡宝战役大捷后,人民解放军威武之师挥兵南下,一举攻克古严关,直取桂林……
守望灵渠陡门、古严关和秦城的秦汉大军,把北方和中原的秦汉之风植入楚越之间,不仅造就了秦汉民族与百越民族血统的融合,造就了两广地区人们的骠悍,也带来了北方、中原文化与岭南文化的大交融,并将中原发达的生产技术带到了荒蛮的岭南地区。
想当年,灵渠上下,严关内外,秦城四周,旌旗飘荡,战鼓雷鸣,杀声震天,万马奔腾;看现在,昔日古战场,如今却成为鸡犬相闻,和平兴旺的世外桃源。
每一次金戈铁马之后,便是一次民族的大融合;每一次刀光剑影的较量之后,换来的便是或长或短的和平。一批批北方秦人及中原汉人来到岭南,与百越民族杂居在一起,使中原文化与岭南文化实现交融,并得以和平共处,共同发展。
古严关和秦城,将永远成为历史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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