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10日,上海市闵行区都市路多姿融的家里,被救出的小猫布满每一个角落。 |
志愿者们对获救的小猫进行一些基本的救治和护理。
77840贩猫事件、夜半猫叫
多姿融第一次看见这些猫,是在7月6日下午五点半,在莘庄颛城停车场:
40多个装猫的狭长木箱散落一旁,几位猫贩子正在装车。一些猫肚子胀得圆圆鼓鼓的,眼睛暴出,一些刚生出没多久的小猫,从箱缝中掉下来,痛苦地挣扎着,地上散落着猫戴的佛像、十字架。而旁边是一辆辆挂各地牌照的货车,周围车水马龙,物流公司的招牌铺天盖地,这是上海南方物流园区的地盘,各处货物由此发向南方。
早就听说有猫贩子从这里运猫去广东,多姿融盯着这个停车场很久了。因为收养流浪猫,这个38岁的达斡尔族女子,12年来耗尽300万家产,男友甚至卖了两套房子,猫简直成了她的命。
两周以前,她发现家里的猫少了几只,就来这里寻找。看到贩猫车后,多姿融立即用手机报警,向相熟的猫友们求援,并通知一位北京的猫友,上网发布消息。在警察赶到以前,一辆广东牌照的运猫车开走了,另一辆车却似乎旁若无人。“警察来的时候,一直响着警灯,但那些搬猫的人并没有感觉害怕。”多姿融说。
9点半,警察把货车带回派出所调查,而后称因猫贩子拥有合法的运猫手续,警方无法扣车,事情只能由猫友们与猫贩子协商解决。
求援信在某论坛发布后,上海的一些猫友看到帖子后,纷纷赶来。多姿融的婆婆霍谱仰回忆说:在猫友的力争下,警方出示了猫贩子的手续,只看到那张出自安徽省来安县动物防疫监督所的动物检疫证,上面填着“肉猫840只”,字写得歪歪扭扭。猫友们质疑:很多猫的脖子上带有装饰品,很有可能是宠物猫,怎么成了肉猫?而猫贩子坚称这840只猫是私有财产,要猫必须花钱买下,同时放言:自己是上海做猫生意的老大,这种事情都摆不平,以后不要在上海滩上混了。猫贩子开出的价格是每只猫15元。
夜深了,争论还在继续。多姿融和霍谱仰从家里搬来风扇、水和粮食,给猫降温充饥。周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最后,上海一位公务员用5000元把猫赎回。当840只猫运到多姿融的家时,已经是7月7日下午1时。家里6个房间300平方米,几乎全被猫咪占据了,救回的一些猫不得不装在笼子里,摆放在门外小区通道上。
这一救猫行动在网上被命名为“77840事件”。
爱猫人松了一口气。事情似乎并没有结束。这840只猫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夜半猫叫
一只黄猫被关在笼子里,前爪的肉掌处,一个手指般粗细的洞已开始腐烂,依稀可见白骨森森。医生刚挨近铁笼,黄猫立即弓起身子,撕心裂肺地惨叫着,犹如一只即将攻击的猛虎。
7月16日,由于救猫回来连忙几个通宵,多姿融的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这些被救下的猫,受伤太严重了。”她得逐一给它们疗伤。
夜深了,多姿融还在忙碌着。
而这时,她的一个熟人,在附近酒店上班的厨师刘亮(化名),也开始了他和猫的夜生活。25岁的刘亮,已有10年捕猫史,后半夜的夜色、都市路、名都路一带如春笋般的小区,为他捕猫提供了广阔空间。
10年前,他偶尔听说有人收猫,且价格不菲,就开始捉猫。即使后来做了厨师,月入2500元,仍是捕猫不止,“平均每次能捉到10多只猫,每只猫价格在15元左右”,额外收入竟超过了工资。
10年来,刘亮到底捉到多少只猫,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捉猫技术炉火纯青,却是无可争辩。他向记者传授捕猫经:猫夹子只是守株待兔,而我更喜欢亲手捉,生手捉猫,不是被猫咬,就是猫逃脱。但我就不一样了,动作麻利,用手掌猛地向猫的头颈的结合部按去,然后迅速抓住脖子,猫就动弹不得。
刘亮告诉记者,捉猫是整个贩猫网络的起点,其后还有收猫人、运猫人、卖猫人。每天早晨5点左右,就是捉猫人收工时,刘亮就会把当晚捉到的猫,卖给收猫人。
据记者了解,除了刘亮,在上海还有很多这样的捉猫人。另一位活跃在莘庄地铁南广场的南先生,多年做着垃圾收购生意,在多姿融看来,他已经很有钱了,但还是不肯放弃做猫的生意。一种夸张的说法是,他一个晚上光抓猫就挣400多元,多的时候1000多元。
刘亮捉猫也有失败时,不是因为猫,而是因为救猫人。一次在路旁捉猫时,他被一位猫友发现了,猫友随即报警,无奈之下,刘亮把猫放了,他担心纠缠下去,耽误他捉到更多的猫。而捉猫人与救猫人的较量无处不在,时间久了,双方也会熟悉起来。在刘亮认识的救猫人中,已退休的黄萍是最令他刻骨铭心的一位。
一次,黄萍的猫失踪了,通过熟人,找到刘亮要猫。刘亮对黄萍说,这次帮不了你的忙了,猫肯定已经被运走了。以后你的猫没有了,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尽力帮你找回来。
有了刘亮这样的目标,已经退休的黄萍一有空就去找刘,劝他放弃捉猫。而刘亮总是窃笑,反而给黄萍讲自己知道的杀猫方法,每次都听得黄萍心惊肉跳。偶然一次机会,黄萍发现了刘亮的捉猫工具。此后,刘亮一有捉猫工具,黄萍就掏钱买下来,每只猫夹子40元,猫网15元。现在,黄萍已经从刘亮处买下了2只猫夹子,2只猫网。
黄萍告诉记者,这样买下捉猫工具其实也是徒劳,并不能从根本上杜绝刘亮的捉猫行为,“但我今天买下了他捉猫的工具,今天就有猫多一次逃生的机会。”而刘亮却不以为然,“她今天买了我的捉猫工具,我明天还可以再买。哪天国家法律不允许捉猫了,或者没有人买我抓的猫了,我就放弃了!”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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