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住女性的半边天
导读:至少1亿女孩因杀婴、堕胎或缺少照料而消失,而且这一数字还在日益上升
《经济学人》印刷版2010年3月6日当期封面故事
假设你是生活在一个迅速发展的贫困国家的年轻夫妇之一,正期待着第一个孩子降生。假设你是新兴中产阶级的一分子,你的收入在增加,而你不希望要太多的孩子,但传统的观念还无时不刻地影响着你,而最重要的影响则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也许一些家庭仍然需要重体力劳动来维持生计。也许只有儿子可以继承土地。也许女儿注定要嫁入另一个家庭,而你希望年老时有人在身边照料。也许嫁女儿需要陪送嫁妆。
现在,假设你做了一个超声波扫描,花了12美元,你承担得起这笔花费。扫描显示,是一个女孩。你自己希望有一个男孩,而你家里的其他人更是极力坚持要个男孩。尽管村庄里有的人家杀死女婴,而你或许从未想过这么做。你会怎么做呢?
对于数以百万计的夫妇而言,答案是:打掉女婴,试着怀一个儿子。在中国和印度北部,男女婴比例约为120:100。自然法则决定了出生的男婴比女婴略多一点,因为男孩更容易感染婴儿疾病,从而修正偏差。但自然的修正不会有如此之大。
对于反对堕胎者而言,这是一场大屠杀。本刊认为堕胎该本着“安全、合法和少量”的原则进行,大多数要视情况而定。但随着这种个体行为的社会累积,其后果是灾难性的。在中国,未婚男性青年被称为“光棍”,光是中国的“光棍”就相当于美国全部年轻男性的人口数量。在任何一个国家,无所寄托的年轻男性必然带来麻烦。在亚洲国家,婚姻和子女是得到社会认可的必要条件,单身男性就像不法分子一样。男女比例失衡的这一代现在已经进入成人行列,犯罪率、拐卖妇女和性暴力,甚至女性自杀率都在上升,且日益加剧。
把人为导致女性减少的行为称之为性别灭绝一点也不夸张。由于堕胎、杀婴和缺少照料而导致死亡,妇女人口减少了数百万。1990年,印度经济学家阿马蒂亚森认为消失的妇女数量高达1亿人,而现在这一数字只会更高。令人略感安慰的是,一些国家如韩国,已采取措施避免极端情况的出现。如果其它国家想要停止这种大屠杀就应该向韩国学习。
性别失衡原因何在?
虽然性别比例失衡在一些国家严重违背了自然规律,但这种现象已经蔓延世界各地。东亚其他国家和地区,包括台湾和新加坡,西巴尔干和高加索地区的前苏联国家,甚至美国的部分族群(如华裔和日裔美国人)都存在扭曲的性别比例。几乎每一个大陆都存在性别灭绝现象。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是受过良好教育者还是目不识丁的文盲,是信奉印度教还是伊斯兰教、儒教或基督教的人,他们都受到性别失衡现象的困扰。
财富并不能扭转这种失衡。台湾和新加坡都是开放而富裕的经济体。并未实施“独生子女政策”的国家依然存在性别失衡现象,因此中国的“只生一个孩子”政策只是造成性别失衡的部分原因。
事实上,消灭女婴有三方面的原因:自古以来就存在对男孩的偏爱;现代人对小家庭生活的追求;超声波检查和其它能够识别胎儿性别的技术的发展。在每个家庭基本上都有四到六个孩子的社会,几乎肯定会有一个男孩;想要儿子不必以牺牲女儿为代价。但现在一对夫妇只想要两个孩子,或比如在中国,仅允许生一个,他们为了要儿子会牺牲尚未出生的女儿。这也是为什么第二个孩子的性别失衡更严重:父母可以接受第一胎是个女儿,但会尽一切努力确保第二胎(可能就是最后一胎)是个男孩。在一些地方第三个孩子的男女性别比超过了200:1。
如何撑住这半边天?
女婴因此成了自古以来的偏见与现代人喜好小家庭的观念不当的结合后的牺牲品。只有一个国家已设法改变了这种格局。上世纪90年代,韩国的性别失衡情况几乎与中国相同。而现在韩国的性别比例正渐趋于正常。这一局面并非有意而为之,而是得益于文化的改变。由于大力发展女性教育,制定了完善的男女权利平等法规和大量针对性别歧视诉讼的判例使重男轻女的观念显得落伍和完全没有必要。现代化的力量先是加剧了偏见,然后战胜了偏见。
所有的国家都需要重视女孩的价值。它们应鼓励女性接受教育;废除妨碍女儿继承财产的法律和习俗;杀一儆百,严惩那些造成了严重性别失衡的医院和诊所;让妇女参与公共生活,从电视主播到交通警察都雇用女性。1968年,毛泽东发出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代强音。全世界都需要采取更多的行动,防止性别灭绝使这片天空轰然倒塌。
(青云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