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随笔：“让总统发抖”的白宫女记者退休

　　中新社华盛顿6月7日电 题：让总统发抖的白宫女记者退休

　　中新社记者 吴庆才

　　白宫最资深的记者海伦·托马斯今天宣布退休。

　　自1961年以国际合众社记者身份成为白宫记者团成员之后，海伦先后经历了肯尼迪、约翰逊、尼克松、福特、卡特、里根、老布什、克林顿、小布什、奥巴马10任总统，被称为“新闻界第一夫人”。

　　前总统克林顿1998年在白宫记者团的一次宴会上说：“据我计算，海伦已在这里工作了一万个早晨，用掉了几千个笔记本，几千支圆珠笔，几千杯咖啡。”到今年，海伦已在白宫工作了近50年，约18000天。

　　再过两个月，海伦就将迎来90岁生日。然而，令人尊敬之处不在于她是白宫记者中最资深的一位，而在于她是最犀利的一位。《华盛顿邮报》曾经这样评价：不用怀疑，40多年来，当这个女人走近时，总统们就会发抖。她有刀子似的舌头和利剑般的智慧。

　　“犀利”成就了海伦的传奇，却也因此让她“晚节不保”。

　　今年5月27日，身为黎巴嫩后裔的海伦在接受访问时说：以色列人应该“从巴勒斯坦滚出去”，回到他们在德国、波兰、美国等其他地方的老家。

　　这番言论遭到广泛批评。白宫发言人吉布斯批评她的言论惹人反感。连白宫记者协会也“抛弃”了她，发表声明谴责她的言论是“站不住脚的”。

　　海伦不得不罕见地为自己的犀利言论道歉。昨天，海伦原本预订要参加马里兰州一所高中的毕业典礼并致辞，但因家长的抗议而被迫取消。当曾经信赖她的读者也抛弃她时，这件事对海伦的打击可想而知。这恐怕也是她次日就宣布辞职的原因。

　　多家美国媒体在报道海伦辞职时用了几乎相同的一句话：一个伟大的职业生涯以悲哀的方式告终。

　　对于同行而言，海伦是一个高不可及的榜样；对于新闻学院的学生而言，海伦就是一本教科书；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海伦是正义的化身；然而，对于美国总统而言，海伦是一名让人敬畏的提问者。

　　当她站起来，用锐利的眼神直逼总统，并且提出各种尖锐的问题时，细心的人注意到总统们不同的肢体和语言：“卡特的畏缩”、“里根的低头”以及老布什的“哦不！不要海伦！”

　　在50年白宫记者生涯中，海伦留下了一段又一段教科书般的总统“拷问录”。2003年，她评价小布什为“美国历史上最差劲的总统”后，整整三年她没有获得向布什提问的机会。三年之后，小布什才第一次点名让她提问，没想到海伦的第一句话就是：“您会感到后悔的”。果然，小布什在听完第一个问题后就表示已经后悔了。一个比一个尖锐的质疑伊拉克战争的提问让他只能蹩脚以对，颜面无存。

　　肯尼迪曾说，海伦会是个“好姑娘”，“如果她扔掉手里的笔和采访本的话”。前国务卿鲍威尔甚至感慨说：“难道没有什么战争能让我们把她派过去吗？”

　　谈到为何对总统如此不留情面时，海伦说：“我们的职责不是去崇拜任何领袖，而是始终把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看看他们有没有辜负公众的信任。”她还曾批评如今白宫记者已经从看门狗沦落成哈巴狗，成了白宫的回声筒和速记员，扔过去的全是软绵绵的问题。

　　然而，海伦并没有“因言获罪”，相反她得到几乎所有总统的谅解和尊敬。克林顿和奥巴马均曾亲自为其祝贺生日。里根说：海伦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受尊敬的专业人士，她也已经成为美国总统的一部分。

　　多年来，在白宫新闻发布厅8行6列48个固定座位的第一排正中位置一直为海伦留着，上面的一个小铜牌上写着她的名字，这是她独有的殊荣。每次记者会，她可以第一个提问，但当时间一到，她便会代表记者站起来说：“谢谢你，总统先生”，而这句话就等同于宣布发布会结束了。

　　海伦告别之后，白宫少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今后，哪个白宫记者敢于坐上那张专属海伦的位置？人们正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