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男子QQ群发言被劳教的联想

　　记者昨日获悉，重庆市奉节县红土乡大垭村村民唐琳在三鹿奶粉事件维权QQ群中发布言论，被认为“制造恐怖气氛危害公共安全”，于5月20日被判劳动教养一年。此前，唐琳多次以“结石宝宝家长”身份向有关部门讨说法，一直未获认可。负责侦办此案的警察昨日在电话中向南都记者证实唐琳已被劳教，时间是2010年5月20日至2011年5月19日，但未再进一步透露详情。（7月6日中国网）

　　梳理一番事情的前因后果，其逻辑链条基本是，唐琳的儿子因服用问题奶粉，不幸夭折，在过去一年中他向各级政府申诉，“北京都去了两次，仍是没有解决”。于是，就在2008年“三鹿奶粉事件”中受害儿童家长自发组建的QQ联系平台中发言——“我就走极端”、“可能过几天就有新闻”、“东西都有了”……奉节县公安局认为这些言论，“散布恐怖信息，制造恐怖气氛”，于是向重庆市劳教委呈报劳动教养，得到受理。

　　又见劳教！又见因言引发祸端而被劳教！劳教，已经激发极大民怨，其弊端在于它的程序设计是“自侦自审自判自执”，因此在不少时候，劳教已经成为一些官员用以创收、打击上访和维权者的工具，日前，湖南一村民何吉上因举报村支书侵占退耕还林款未见“效果”，多次上告，却被认定为“冲击国家机关”，结果书记一发文、劳教委就劳教即是一例。在当下权力屡以劳教伤害权利的现实语境中，有识之士强烈呼吁，劳教制度因尽快废止，但孰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再次传出上访和维权者被劳教的残酷事实。

　　奉节县公安局送唐琳劳教的理由是，唐琳“散布恐怖信息，制造恐怖气氛”。在笔者看来，与其说“我就走极端”、“可能过几天就有新闻”、“东西都有了”等言论，是制造恐怖气氛，不如说这是一个男人屡屡受挫、百般无奈的“狠话”，一个“心疼儿子的父亲”目睹儿子非正常死亡，又屡屡维权无果，就必然有强烈的受挫感和被剥夺感，此时说一些狠话是人之常情，这些狠话是一种宣泄，更像是牢骚，正如目前仍在致力于维权的部分家长称，过去一年多与有关部门沟通渠道并不畅通，有时只能发发牢骚，“发牢骚也有罪？”

　　况且，唐琳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他的这些牢骚出现在受害儿童家长自发组建的QQ联系平台中，何来“危害公共安全”？试问，又危害谁的安全？最关键的是，唐琳的确只是止步于牢骚，无证据证明他欲将狠话付诸行动。由此不妨联系以典故：三国时，刘备统治蜀汉，酒要专卖，不准民间私酿。有一天，他出来巡视，发现有个人家有酿酒的器具，便下令把那家人抓起来，在旁跟随的简雍便问刘备为何抓人？刘备说：“他们有酒具，必有私酿，自然该抓。”简雍这时突然叫士兵把路边一个人抓过来，说这人有罪。刘备问：“他有何罪？”简雍答：“他犯淫罪。”“怎么说他犯淫罪，可有证据？”“有，他有淫具。”刘备听了，哈哈一笑，把人全放了。

　　其实，即便退一万步，假设唐琳的确有把狠话付诸行动之迹象，也不代表奉节县公安局有权力送其劳教。相关部门所要做的，最多就是强化监管，未雨绸缪，而不是一劳永逸，采取极端手段将唐琳劳教。问题还在于，这些部门与其送唐琳劳教之前，是不是更该想一想，唐琳为何说狠话？如果他的儿子不是非正常死亡，如果他的维权渠道通畅，如果他不一再被忽视被边缘被歧视，他会说狠话吗？不去解决唐琳的上访问题，而是采取粗暴手段将其劳教，这才是制造恐怖气氛！在这种气氛中，人们动辄得咎，稍微说话不注意，就会被强制劳教，如此一来，谁还敢说话？

　　先贤有言，制止老百姓的议论很容易，然而这样做就像堵塞河流一样：河水大决口造成的损害，伤害的人必然很多。不如开个小口导流，不如官员听取这些议论后把它当作治病的良药。其实，古代还有一句名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这些常识，但凡有基本认知能力的人都明白，但一些官员却不明白，或假装不明白，为了维稳等目的，一再钳制言论，令人不敢言，殊不知，这恰恰潜伏着巨大危机。很显然，有一种劳教叫制造恐怖气氛，有一种制造恐怖气氛叫劳教，在这种恐怖气氛中，人们以后也许要道路以目。（王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