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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进京干家政陆续退出 坚持者介意被叫保姆

来源:北京晚报
2010年10月20日16:04
暑期来京的大学生保姆等待和雇主见面。图/TAKEFOTO
暑期来京的大学生保姆等待和雇主见面。图/TAKEFOTO

  本报记者 于建

  她爱听小众歌手黄小琥的歌;她爱看美剧,一季一季追着看;她常看的一本杂志是《三联生活周刊》;她经常会在自己的日志中发点小牢骚,有点小憧憬;她的网名貌似火星文,一般人还真看不懂……

  也许看到这,您会说:“这又是一个文艺女青年吧!”也许是吧,但是这个“文艺女青年”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家政服务员,是2007年川妹子家政服务公司组织进京的大学生保姆之一;三年间,那批大学生保姆不少都退出了这个行业,而这位文艺女青年却在茫然中坚持了下来。她幽幽地说:“别人都走了,听说就我一个了。”

  文艺女青年又有一个身份——最后一位川籍大学生保姆。对于这样的称号,女青年——李梅(化名)表示,其实,她很介意别人称呼自己为“保姆”。

  文艺女青年和家政服务员,李梅的生活会不会有点拧巴?她会坚持做这一行到什么时候?

  一下火车

  “这就是北京啊”

  约访李梅并不容易,因为她的生活必须围绕着雇主转——“早晨7点15分起床,7点半叫雇主的孩子起床,8点和司机一起送孩子上学,然后回到家,收拾自己的房间。10点左右,出门采购咖啡厅所需的材料。1点左右回到家给老板查看邮件,打印资料。3点又去接孩子,一直陪孩子到8点睡觉。自己再洗漱,然后上网查关于咖啡厅的资料,做一些筹备的文案,上网买一些咖啡厅所需的东西。12点准备睡觉。”这是李梅一天的生活安排,而为了积攒年假,她现在连休息日都牺牲掉了。

  2007年,李梅在四川一所大专院校攻读计算机专业。如果没有看到川妹子家政服务公司的招聘通知,她现在应该从事着一份有关电脑的工作,“在老家那里,日复一日地,不过现在也是日复一日,都一样。”

  再次回想当时为何选择家政行业,李梅选择“记不清楚了”这样的回答,或许她已没有了当时的冲动,当时的意气风发,“报了名,简单面试后,跟着一大帮人就过来了,我们那一批有100多人,其中还有男生,不过现在就我一个人从事家政这个行业了,他们好像都退出了,也都没了联系。”

  事实上,当时一些大学生选择进京从事保姆行业,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有的希望把保姆这一行当个跳板,有的希望遇到一有背景的人家再谋生路,有的纯粹就是向往北京而来——李梅不记得她为何而来,就像她现在不知道为何还在坚持……

  李梅只记得在来北京的火车上,她呆在火车一角狠劲地看书,生怕以后没了书看,“说真的,我记不得当时在想什么了,反正是没少想,千头万绪的,有憧憬,也有担心,又是第一次去北京,还夹杂着兴奋。”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刚一下火车,她就被北京给镇住了,“那是春节前夕去的,一下火车就冷得直哆嗦,看到的树都是光溜溜的,个个裸体。天也是灰黑色的,很多土。”

  “这就是北京啊?!”李梅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保姆生涯,而这些她压根都没有告诉父母,直至现在。“我当时出来就对他们说是来投奔同学来了,现在就对他们说从事办公室文秘工作,不过我现在的工作还真有点文秘的成分。”因为李梅知道她爸爸绝对不允许她做保姆,“读了那么多年书,到头来却给别人家看孩子,那书念得还有什么用?”

  住进别墅

  “咱也不是刘姥姥”

  经历了5天的培训之后李梅她们就开始上岗了,“其实去人家做保姆还是有点难为情,但去的人家都是高素质家庭,所以不会担心人家戴着有色眼镜来看我。”

  现在李梅服务的人家是2007年就开始接下来的,在“选择了就得接受”这样的信条下她一呆就是三年。

  回忆起当时“面试”这户人家的经历,李梅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其实就是有点愣,什么都不懂得迂回,说话直来直去。”看到李梅这么和别人交流,家政公司的老板有点着急了,在埋怨她“不懂事”之后,又教她一些为人处世之道。那时起,李梅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也许正是李梅的豪爽劲头让雇主觉得满意,李梅顺利地走进这户人家成为了一名家政服务员,“说是家政服务,其实我更多的是辅导他们家孩子的功课,家务主要由另外一个阿姨来承担。”这样的工作内容让李梅觉得还好,“还以为要做饭洗碗什么的。”

  “那是顺义的一处别墅区,但是我进去后并没有诚惶诚恐的感觉,咱也不是刘姥姥。”也许正是大学素养让李梅练就了不卑不亢的气质,“我后来跟他们开玩笑说,我四川老家也是两层的别墅,而且是独栋哦。”

  整天围绕着孩子转,所处的地方也就是那片区域,虽然是高端别墅区,但是李梅觉得生活的半径不应该只有这么大,她有点烦了,“我当时就在想这样待在北京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的人生难道就这样了?”李梅终于在一天跟雇主说,她不想干下去了。但雇主的小孩已经舍不得她了,双方商量决定先让李梅回家好好思考思考,然后决定是不是继续下去。

  “雇主家的小孩子太想我了,每天都给我打电话问我回不回,我每天也在想,这个职业怎么了?它也是一份很正当的工作,我既然选择了,就坚持下去。”就这样,李梅重新回来了,而这一坚持,就是三年。如今问李梅会不会在这个行业一直坚持下去,她只能答以“不知道”。

  陪伴孩子

  “看,这是我们家宝贝”

  “我也试图读过教育书籍,但是经常翻一两页就觉得枯燥。”读了那么多书,却没有一本是关于教育孩子的。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她和雇主家的孩子建立良好的关系。

  “看孩子有时候会觉得烦,但不开心也要和她一起,开心也要和她在一起,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和宝贝都开心点呢?就不能阿Q一下吗?而且相处久了,会有很深的感情,你看着她成长,看着她一天一天地长大,相处的过程也有很多美好的经历。”说起自己的职业,李梅俨然有说不完的话儿。

  如今,李梅见到朋友们,都会忍不住掏出手机展示孩子的照片:“看,这是我们家宝贝!”对方只要一夸奖孩子漂亮,李梅就忍不住得意:“这个算一般啦,家里还有惊艳的呢!”

  慢慢地,李梅融入了这个家庭。她在照顾孩子的空当,也参与雇主公司的一些事,老板对外介绍她,会说是他的秘书。

  2009年,雇主在小区的会所开了一家咖啡厅,李梅负责打理一些日常事务,“工作量大了,但是觉得充实了,我不仅会看小孩,也懂得一些经营上的事情了。”也许,李梅误打误撞选择的这户人家正是一些大学生保姆所希望的——在得到家政服务经验之外,也有其他斩获,而这种斩获的价值是远远高于家政服务的。

  三年来,李梅只回过一次老家过春节。这三年,她和雇主家越来越熟悉,俨然已经是他们的一员——雇主一家出游各地,大连、三亚、香港……李梅都随同前往。小孩子每年过生日,把专业的摄影师请到家里拍照,李梅会被当做家庭的一员和一家人合影,另外还会给她单独拍些漂亮的写真。

  日志抒怀

  “就这样干下去?”

  忙碌而又充实的日子一天天继续。李梅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这种“忙碌和充实”,“走,舍不得,不走,难道就这样干下去?”迷茫的李梅一天天问自己,她也在自己的日志空间不止一次写道“要改变”。

  其实,雇主家也很关心这位“大学生保姆”的前途,他们曾经给她找过“记者”的工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李梅也坦言自己最想当记者,因为可以了解别人的生活,可以更快地融入这个社会。随后也确实有这样的机会摆在李梅面前,而她却选择了退缩。

  以下是李梅的一篇日志,从中不难看出她的迷茫——“我想过改变自己,可一次又一次地以失败而告终……我还能改变什么呢?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改变了自己的心就能改变自己的人生了,可我一次也没有做到,真的恨我自己,恨自己的胆小,恨自己的中庸,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那颗永远也无法满足的贪婪之心,太多太多了……我想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生存下去,我不想做凤头,不愿做鸡尾,我只想活的是我自己,是真正开心的自己……”

  李梅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责任编辑:news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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