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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农转非”对农村户口的人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然而时至今日,“非农”的光环逐渐退去,“非转农”在一些地区成为人们竞相追逐的目标。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城市生活压力的增加,城市和乡村之间对于人口的“推力”和“拉力”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转变,户籍被附着了更多与利益相关的东西,在“农转非”与“非转农”之间的摇摆,也正说明了当下人们对于现实的考量,户口对于身份的意义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本报记者 刘江波
避免被夹在城乡中间
9月份是开学的季节,老陈和自己的老伴一起送女儿来读研究生。在记者表明来意后,老陈不无疑惑地说,当时上本科的时候,孩子带着户口一起出去,但是由于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在城市又没有找到挂靠的单位,户口就被打回了原籍,但没有直接落到村里,费了好多周折才把户口落下,所以在这次考上研究生后,老陈干脆省了这些麻烦把女儿的户口留在老家。
在记者的随机采访中了解到,“迁出容易,迁回难”成为很多受访者对待户口迁移的态度。拒绝“农转非”同时也在大一新生中出现,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这种变化并不受地区间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
对于经历了何种曲折最终才把户口落下,老陈闭口不谈。然而与此相对的是,也存在一些握有“集体户口”的大学毕业生想回不回去的尴尬。俨然自己成了“故乡中的外乡人”。
在迎接新生的现场,正在开展活动的某电信公司的工作人员作为“过来人”道明了其中的原因。
“我是2005年上的大学,当时我们宿舍中的同学,户口都没有迁出来。我这边的情况是,农村老家那里划分了股权,定期分红,并且还会有过节费,要是旧村改造的话,我还能获得一定面积的住房补贴。”这位工作人员说,“有的人是想迁回来,但回迁的难度很大,即便你回来了,也不能享受到村里的待遇,因为股权已经划分完毕,我对象的老家,待遇还没有我们村好呢,都迁不回去!”
是城市太累,还是故乡太远?
来自泰安的刘亮正在读研,他一直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把户口迁出来。现在的他不仅可以享受定期的分红,在即将开始建设的社区中,也会分到一定的住房面积。
刘亮告诉记者,之所以很多人不愿意迁出户口,一方面是源于城市的生活压力太大,把一部分人推出了城市的生活圈;另一方面则是农村的发展环境越来越好,对于在外流动的人员有足够的吸引力。而对于一些手中握着集体户口的毕业生来说,在工作一时难以稳定的情况下,落户农村无疑更为稳妥,因为至少能够享受到农村的福利。
记者了解到,对于部分从农村出来的大学生而言,就业压力、购房压力以及将来发展的不确定性,任何一项都足以左右他们改变最初的选择,从逃离“北上广”到拒绝“农转非”,无一不是在回避这种压力的同时作出的趋利选择。
“情况再不济,户口留在农村还会有‘一亩三分地’呢,尤其在一些地区,土地会带来很多利益。要是迁出来,万一找不到合适的挂靠单位,回去又很难,到时城乡两边都不靠。”刘亮说。
然而,对于已经迁出户口的大学生积极寻求“非转农”的做法却也有不同的声音。有的网友指出,正是农村在未来发展中可预见的利益,才会促使农村大学生或者城市的其他人积极寻求“非转农”。
“如果在城市找到合适的工作机会,我想我还是会选择留在城市,那时户口也必然会脱离农村,但是如果工作机会不好,户口留在农村还是比较稳妥,因为城里的生活成本太高。”刘亮的忧虑显而易见。
“非转农”映射城市化动力不足
拒绝“农转非”的不仅仅是来自农村的大学生。根据中国社科院的一项研究显示,八成受访的农民工不愿放弃农村户口。这又是为什么?记者了解到,对于流动性很大的农民工而言,土地可以说是大部分打工者的最后一道保障。“尽管也没有多少地,但是只要有地,俺心里就踏实。”这样的回答在记者的采访中不止一次的出现。
然而,当受访者谈到农村时,村庄的“空心化”却仍旧是他们无法回避的话题,城乡间社会资源的不均衡,依然在引导着人口的流动。
“风水轮流转”成为人们对于拒绝“农转非”现象的戏谑描述,从“跳龙门”到“回农门”的转变,是农村人才的回流,还是对于优势资源的追逐使然?如果仅仅关注那些附着在“户口本”上的利益,那么在得到这些之后,农村是否还会有足够的吸引力?对于那些夹在城乡中间的人,他们的户口又该如何安放?
山东社科院人口学研究所副所长周德禄认为,“非转农”并不等同于“逆城市化”现象,这是在向城市化过渡的过程中,城市的接受能力和人口的流动不相匹配,包括相对较低的就业质量以及城市福利的丧失,拒绝“农转非”或者寻求“非转农”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了城市化的动力不足。
“现实的情况是,相应的政策和法律对于‘农转非’有着严格的规定,但是对于‘非转农’却没有相应的规定,这就容易出现政策上的空白。”周德禄告诉记者,“不可否认的是,农村的优质劳动力仍然主要是面向城市,相反农村本身优质劳动力缺乏以及村庄的‘空心化’,仍然是农村未来发展中要面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