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昨晚7时许，许多兰州市民自发在兰州市东方红广场为“11·16”重大交通事故中的遇难者举行哀思活动 图 CFP |
甘肃庆阳正宁一民办幼儿园校车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后本报记者赶赴现场采访，一家长表示——
如果有更安全的校车，愿多出车钱
昨晚6时50分，5岁危重幼儿魏磊因脑挫伤，急性呼吸性循环衰竭而死亡。甘肃省庆阳市正宁县“11·16”重大交通事故遇难人数升至21人。
记者从昨天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获悉，正宁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刘光润，正宁县副县长戴彩燕，正宁县教育局局长雷会宁，正宁县交警队队长苟邵波等4人已被停职，接受调查。
据人民网上午消息，根据相关赔偿标准，政府部门拟定对每名遇难人员赔偿人身保险、优抚救助金共计43.6万元。部分参加商业保险的遇难幼儿及受伤幼儿的赔付金额已通过“绿色通道”拨付到正宁县支公司。
甘肃庆阳正宁县榆林子镇下沟村村民张宏，是小博士幼儿园的校车司机，事发时在别处接送孩子。车祸夺走了他不满3岁的女儿张梦瑶和25岁的妻子王春娟——肇事校车上唯一的教师。
张宏同村好友张世峰是老司机，子女都曾上过小博士幼儿园，却不愿当校车司机。出事时，他的女儿坐在张宏车上，幸免于难。
张世峰的外甥穆楠，车祸发生一小时前坐过肇事校车，逃过一劫。
不是“黑校车”，还是闯了大祸；肇事司机不是贪财鬼，多拉学生，没好处；超载不是事故根本原因，只要“校车少、孩子多”的巨大反差依然存在，超载仍将无法避免，不能奢望哪个老板亏本买校车，“勒令整改”如同空谈。
压力大收入低，校车没人肯开
七八年前，张宏和老乡王春娟在江苏昆山打工时相识。2009年，他们有了爱的结晶张梦瑶，不愿带女儿在外吃苦，回到家乡正宁县。张世峰透露，王春娟外出打工前当过幼儿园老师。“虽然没有教师资格证，但毕竟有经验，去年，她进了‘小博士’。”今年，他们的第二个女儿降生，张宏便妇唱夫随，也来到幼儿园，当上了校车司机。
开校车可不是美差，压力大、收入低，没多少人肯干，张世峰就直接拒绝过“小博士”的邀请。“挣得少，不如我现在跑客运，再做点小买卖；压力大，那么多孩子在车上，必须严格控制速度，保持车辆平稳，否则一个急刹车，小朋友就容易摔跤。”张世峰说。
张宏家里田地较多，有一定收入做补偿，为了便于照顾妻女，就接下了校车司机的活，月收入仅800元，除了早晚接送学生，他还得抽空打零工。“没几个人愿意干，不存在什么高门槛，也不用培训，有B2驾照以上就行。”张世峰坦言，张宏刚刚上岗2个多月，就已经多次向他抱怨，园方的规定太严——如有孩子在车上受伤，要扣司机工钱；如果校车有碰擦，无论司机是否有责任，都得和幼儿园对半承担维修和赔偿。
车少人多，超载成了无奈选择
张世峰介绍，镇上原有“小博士”和“乐乐”两所民办幼儿园，学生上千人。约一年前，乐乐幼儿园的校车出过一次事故——因司机和教师疏忽，一个孩子下车后被轿车撞成重伤。不久后，“小博士”便并掉了“乐乐”，由于在镇上相隔不远，开始共用4辆校车。“上千个孩子，多数都坐校车，保守估计，有800人。”张世峰说。
从早上7时30分起，约两小时内，约800个孩子需等待校车接送。他们散居多个乡村，4辆车必须走不同路线，分片分批接送。车辆不仅要在榆林子镇多个村口绕行，还得兼顾邻近乡镇。比如大（4）班的穆楠，就住在宫河镇北堡子村。“宫河的幼儿园比‘小博士’远两倍多。”穆楠的奶奶王惠霞说。
小博士幼儿园校车平均核载10人，如不超载，4辆车往返一次，可接40人。要想送完800人，得不停来回20趟。“最远的有15公里，1个来回，起码半小时，真跑20个来回，可以直接放学了。”
“严重超载，主要不是因为司机贪心，而是车太少、太小。”张世峰认为，超载、改装，并非司机本意。“张宏他们拿固定工资，车费都交给幼儿园，多拉人的钱进不了他们腰包。而且校车是幼儿园的，改装也是园方行为，司机只能服从。”经改装，座椅被全部拆除，换成了几排低窄的小长凳。王惠霞说，根本没法“坐”，只能“骑”——因为空间太小，孩子们如骑马般挤坐成一串，更多人只能站着。
“民办幼儿园自负盈亏，不可能做赔本买卖。”张世峰认为，如果买更好的校车，车费必然大增，许多农村家庭承担不起。
骑车送孩子不如坐校车安全
前天中午，听说校车出事，王惠霞立刻骑上自行车，去3公里外的小博士幼儿园接孙子穆楠。即便孩子已在眼前活蹦乱跳，老人依然惊魂未定。“太可怕了，车祸发生前一个小时，楠楠就坐那辆车，同一个司机，同一个老师。还好我们出门早，不是那一批。”
老人介绍，幼儿园这学期收费660元，其中饭钱约200元，车费约130元。“中午伙食每顿2元，只有馍、面条和菜，看不到肉。”
目前的4辆校车，已是改进多次之后的最新版。张世峰记得，5年前儿子进园时，只有2辆报废的7人座校车。“比现在这几辆新车差多了，常在半路‘罢工’，老要修。车内空间更小，但塞进去的人数差不多。”直到近两年，才固定有了专用黄色车身和校车标识。
王惠霞说，对超载，家长其实都明白，提意见的人不多。因为在她看来，和几十人挤一辆小车，已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村里没公交车，来回打车起码10元。如果不坐校车，就得靠我骑自行车。家里没别人，我天天送吃不消，路上大车多，骑车还不如坐校车安全。”
农村留守家庭期盼：配足校车
走进穆楠家，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和奶奶两个人住。爷爷在50公里外的宁县打工，父亲在500公里外的陕西定边打工，母亲在1500公里外的江苏昆山打工，只有春节全家人才团聚。一个人的打工收入，每月两三千元，几乎能抵得上一年的种地收入。穆楠出生刚满100天，妈妈便离开他，踏上打工之路。
在榆林子镇乃至整个正宁县，年轻人绝大多数都外出打工。留守在家的老人，因体力、文化程度有限，自然把照顾孩子的责任更多转交给学校和幼儿园。
这次车祸，加速张世峰做出决定，明年举家迁往20公里外的正宁县城，“让孩子去县城上学，在学校附近租房，老婆负责接送，我继续跑客运。”离别前，他反复强调：“希望国家重视农村校车问题，帮榆林子镇建第一所公办幼儿园，再配上足够的大校车。”
王惠霞不像张世峰这样有能力，和多数学生家长一样，还得留守老宅，靠亲人打工养家。她说，如果幼儿园有更安全的校车，愿意多出两倍车钱。
张宏的明年，是未知数，他将和襁褓中的小女儿相依为命，估计很难再会回到幼儿园上班了。 （本报庆阳上午电 特派记者 曹刚）
上网从搜狗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