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赵大爷,您起诉的时候,就起诉的是政府和企业,回头看当然回忆过去,我觉得对您来说是很难受的一件事儿,但是您是否发自内心地认为,哪些证据证明是政府和企业都应该承担责任?
赵宗仁:政府应当承担的责任,日本他抓劳工,他代表他的政府,从我在塘沽那个情况看,就是塘沽海外设了一个好像集中营似的,有的是用绳子捆取得,都是日本抓的。这绝对是代表政府的,但是到日本以后劳动,那就是企业的事儿的。
主持人:您当时是在哪儿被抓走的?
赵宗仁:从昌平,从村里骗到昌平县城,被他押到北京市的前门里,不知道是西郊巷还是哪儿,有华北劳工协会,他把我们押在那儿以后,后来又是北京市里边背着驳壳枪的伪警察把我们押上的火车,一直押到塘沽。当时走的情况是这么走的。
主持人:在塘沽,你们那一下子走了多少人,都来自哪儿?
赵宗仁:这个具体的我说不清,我们那一次走了大概是270人左右吧。
康健:从昌平那块。
赵宗仁:我们走那一批一共,光昌平的人大概是148个,都是老农民,148个,其余的从各处抓的人都是。
主持人:在日本做劳工的那一段日子苦成什么样?
赵宗仁:吃吃不饱,给中国劳工吃的那些东西,可以说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他用少量的黑麦子面里面加大米细糠,那个大米糠都是捂发的,混合在一块蒸成馒头,先给笼屉借着这个热气全是捂发味,发霉的味,还有的地方给的是豆饼,那大豆要炸完油,这个下脚料根本人们就不能吃,他又粉成面,给蒸成窝头给这些劳工吃。基本就是这些东西,他给中国劳工吃的东西,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主持人:您身边有多少一块去的兄弟就留在那儿了?
赵宗仁:我们是光昌平的,死那儿的大概10个吧。
主持人:康律师,您看,刚才大爷讲的这些很多可能还有更多很具体的证词,在从99年就开始开庭了,到现在5年时间过去了,法官们都听完之后是否做了详细的调查论证?
康健:应该这样的,北海道的案件是有8位原告到那儿出过庭,出庭的话,我们也到那儿作为,我是辅佐人身份,也到那儿发表过意见,另外我们的发言除了他记录以外,还包括受害者的陈述,都还交给他一份书面的资料,他都有详细的,但是因为结审以后换法官,他对这个感受绝不一样了。
主持人:当面听和看这个材料可能是两回事。
康健:是,那个证言陈述太让人撕心裂肺,其中叫宋军正的原告,到法庭陈述的时候,他自己按捺不住那种气氛,他根本不按律师的问,他自己滔滔不绝地往外,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说,因为只有翻译能听懂,一会儿指身上的疤,一会儿指手指头,手指断了,没有了,身上烫伤,吊起来打,翻译听了就哭起来了,所以当时旁听的人都很震惊,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主持人:翻译哭起来了。
康健:他是日本人。后来半天,这个老大爷说完了以后,他一气说完,让他停都不可能停,翻译也不可能让他停,最后翻译自己才说出来,翻译说他实在受不了,我去年9月份去出庭的时候翻译见到我,还跟我说,他说我听到这种事儿,我实在忍不住了,恩可是现在这个法官就没听着,所以他说尽管有这个加害行为,可能还不十分明确,我说这种……
主持人:赵大爷,过去这么多年听康律师讲这个细节,您还会掉眼泪,这些年这个事儿一直在您心里……
赵宗仁:是。
主持人:您在法庭陈述的时候掉过眼泪吗?
赵宗仁:掉过。
主持人:是说到哪儿的时候掉眼泪了?
赵宗仁:具体说道哪个结骨眼上我忘了,反正眼泪不是掉得挺明显的,含着眼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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