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绘专家刘先林纪实(下)
本报记者 席锋宇
刘先林爱笑。
或微笑，或大笑。或笑出有因，或笑得莫名。有时话语还没有开始，笑先到了。真诚的，甚至是略带有点傻气，却是可爱至极！他就是这样微笑着面对科学、面对生活。
笑·琢磨 刘先林是聪明的，聪明的人好奇心重，好奇心重的人就喜欢琢磨。再加上他动手能力强，对什么都有兴趣，很快就能学会。
1957年下放到河南省正阳县“五·七”干校的刘先林给中国地图出版社编审丘富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任拖拉机班班长的他，回忆说：“当时来了一批日本拖拉机，大家都束手无策。也不知刘先林怎么弄明白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部件组装起来，拖拉机就能下水田干活了。”
刚参加工作时，同事们业余时间爱下象棋，刘先林开始不会下，但他看着几次就学会了，而且棋艺提高很快，没多久就能战胜“老棋手”。同事们说，他下棋思路与众不同，经常出些怪招儿。
刘先林的大儿子刘铁元说起自己难忘的三轮火箭车。在他5岁左右，刘先林就把自行车改装成一辆小三轮，还有一个可以把刘铁元放进去的筐子，盖子是塑料布做的，挡雨挡雪。
刘先林还自己动手做过电视机。每当完成一次改造，他总是很开心地笑笑。爱琢磨的刘先林，在航测方面琢磨出一个又一个新成果。
笑·不拘小节 刘先林在生活上曾经闹过不少笑话。
去人民大会堂参加全国人大代表活动的他，被武警战士拦在门外。凭谁都认不出他的身份：骑着自己改装的三轮车，穿着一件沾着油污的大汗衫。第二次再去参加活动的时候，他跟同事文沃根临时借了一件衣服，急匆匆地去了。
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白发，胡子拉碴是刘先林经常的形象。有时人们会发现他毛衣反着穿，线头还露在外面。因为他自己做饭，衣服上不免沾上油污，他又不太在意，往往就这样穿着上班。
刘先林在科研工作中却细致入微，甚至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北京四维远见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副研究员刘宗杰回忆起一件事情。在宝鸡调试JX-4的刘宗杰发现绘图机部分出现问题，却未能找出原因。于是，他绘制了一些部件图，去西安找刘先林。看过图后，刘先林很快就得出结论：从曲线变化看，应该是机械的问题。然后指着一个机器的横梁和导轨连接点T字型结合部说：“这里的零件可能配得不对！”
刘宗杰突然想到，在检查时，因为一只苍蝇，他没有打开这里查看。会不会问题就在这里？回去一看，果然就是工人把这里的连接片装反了。“老刘看图就能解决问题，太神了！”大家这样评价他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笑笑。对于航测仪器他就像熟悉自己的孩子一般！
笑·坚忍不拔 “祝贺你们进入了地狱的大门！测绘科研的道路，就是我们背着一口大黑锅，饱经艰苦的地狱之行。谁最能吃苦，谁最能坚持，谁就能最后走出去看到阳光！”刘先林对后辈们如此形容。因为这条路的艰辛，坚持和信心是必备的前提条件。
刘先林说，他从搞一个项目到产生一定的规模，历时十年左右，前几年都像在地狱里一样。每个科研成果都经过上百次的失败，经历过无数次的起起落落。刘先林研制测绘仪器，基本上是一无现成图纸，二无外国数据可供参考，完全靠自己摸索。同时，还面临着科研经费不足的问题。可是刘先林却从未因此动摇过研究的决心。
研究最关键的时候，他把儿子都拉来作焊工，搭进去无数个春节，节假日。
北京四维远见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左建章说，每当一个研究遭遇瓶颈，大家灰心的时候，刘先林要么给大家讲个笑话，要么就给大家鼓鼓劲。在他的微笑中，困难似乎就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笑·沉迷 曾与刘先林同住一个集体宿舍的文沃根说，刘先林基本上不上街，除了吃饭，一天到晚就是搞科研。他也不会在吃饭上花太多时间，往往是一边啃面包一边看书，解决一顿饭的时间非常迅速。刘先林曾对他说，他因为沉迷于科研中，经常“脑子里面全是数字”，后来搞计算机时也说经常“脑子里面全是代码”。
住在单位大院的平房时，刘先林留给邻居们的“经典镜头”是，一边穿衣服，一边奔向办公室，来不及打招呼的他只能用微笑代替。他常说：“搞科研需要你有献身精神，需要你付出比一般的生产活动更大的劳动。许多重要的想法、重要的方案、重要的思路几乎都不是在八小时以内想出来的。一旦工作上了手，就放不下。”
中国测绘科学研究院贾玉澄副研究员1962年起就和刘先林共事，他说：“平时与他在一起，时常会听到他正说着别的话，突然就说起课题研究中的某个想法；或者突然沉默不语，接着又说出某个答案。”
他即便是在开车的时候也在不停地思考，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蹦出两句关于课题的话，全然不顾车里其他人的提心吊胆。
和他一起出差的同事都喊累。在工作室改了一整天程序回到宾馆，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他还会突然敲门，提出问题与你讨论。
笑·吃苦耐劳 刘先林在总结自己成功的原因时说：“我在科研工作中取得了点成绩，究竟是由于脑子比较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想来想去，最重要的是吃得了苦，耐得住劳。”刘先林的吃苦耐劳是在科研中坚持不懈，亲自动手。
在上世纪60年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这个科研人员一年中有60%到80%的时间深入生产单位。到八九十年代他研制出系列测绘仪器后，为完善仪器，他常带着项目组到生产单位，一待就是十天半月。
河南理工大学测绘学院的郭增长院长说刘先林是一位真正的大师。从去年4月21日开始，刘先林为了数字测绘仪的双拼试验来到学校。整整一个月他就住在试验室里，那里只有临时为他搭起的一张床。他还亲自登上飞机进行试验。那是一种简陋的蜜蜂三型飞机，连密封都不完全，风力稍微大一点，就可能侧翻。大家劝他，可是他却笑着说：“放心吧，这个小东西听话着呢。”
面对一次次失败，他坚持下来了。他笑着解释：“说实话每一次失败的时候，都想放弃。可是那个成功啊，就好像个孩子伸着小手在前面等着你去抱抱。你呢，只好被勾着往前走。其实，搞科研，就需要坚持。有时候，再坚持一步就成功了。”
笑·服务 “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填补空白，更需要填补空白后的开花结果。让国产的航测仪器占领国内市场，在用户中建立信誉，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他从一开始就特别重视成果产业化，在确定课题时，如果他认为这个项目将来推广价值不大，就绝不去做。同时，他认为产业化必须依靠企业，用企业机制去推广产品，所以他在1989年就积极推动单位成立了公司。
他认为，要使国产仪器站住脚，在用户心目中取得信誉，必须走到用户身边，手把手去教，必须在服务上比外国产品更过硬。他的办法是深入生产单位中，了解作业员的需求，按照这些需求来研制和改进仪器，使仪器更方便操作，让作业员觉得好用，也可以说他是做作业员的工作。
亲自到现场去维修讲解，是刘先林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一件事情，即便他被评为院士，即便他已经功成名就。有的用户对仪器质量不放心，他就专门去示范；有的使用不熟练，他就去培训；仪器出了故障，他及时赶去免费维修。这么多年，公司的地点几次更换，但是客服热线的号码始终没有变过。
微笑服务，才能赢得用户，赢得用户，才能让自主科技真正转化为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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