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岁月
也就是在这十几年间,香港人的投资意识开始萌芽。
香港小说作家林森池从1969年开始参与投资股票,开始时抱着保值的心态。港币与英镑挂钩,而英镑正在不断贬值,香港开始出现高通胀。“另外1967年,周恩来下令深圳驻军不得让‘文革’的串联群众涌入香港,这个信息表示香港对内地有存在价值,国家重点保护它。在朋友介绍下,我去开了户头,当时最低消费约为1万港元,买卖要向经纪的跑腿下单,这些跑腿用自己的资产担保其客户,然后才可透过经纪进行买卖。经纪的佣金约为0.75%~1%,跑腿从中分佣。”林森池在一篇文章中这样描述。
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香港股市,是一片“沸腾的岁月”。仅1968年一年,香港恒生指数的上升超过60%,这种升势在游资充裕的推动下一浪高过一浪,一直持续到1973年。也就是在这一时期,香港股市对全社会层面开放,只要企业有实力,不管是什么资金背景,均有同等上市机会。而“交易大堂”对外开放,普通市民乃至家庭主妇也能置身其中,股市真正面向社会公众。
最初,有消息说有人“不费吹灰之力”迅即在股市上赚取巨大利润时,社会大众还半信半疑。后来,当消息得到确认,而“赚大钱”的例子越来越多时,市民大众渴望在股市中“分一杯羹”的心态,也变得更加强烈和炽热了。因此,此后每遇新股上市,市民便一拥而上前往认购。由于市场供应量始终有限,身有余钱而对股市存有憧憬的投资者又着实不少,所以新股认购初时多数能取得满意成绩,这又进一步刺激起市场的气氛,当一些股民尝到甜头后,他们那种“股市赚钱容易”的错误概念又进一步强化,这正是股市人声鼎沸、股民如醉如痴的原因之一。而社会大众的投资需求,也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
“我们这批人知道,从小就知道,用最小的投资,获得最优化的回报。而回报的量化在学校是分数,在社会是钱,这成了我们的习性。”香港《号外》杂志创办人陈冠中在《我这一代香港人》一书中这样说,“香港人当然想要更赚钱,更快赚钱的方法,炒股,炒楼。”
由此可以说,香港的经济繁荣是市民共同人气投入的结果,香港的经济指数也是市民以投资狂热给抬起来的。
“股市和楼市是整个大中华区、乃至亚洲地区的投资者都特别喜欢的投资产品,这是亚洲人的投资偏好决定的。爱买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一带投资人的农民性,对土地的天生喜好;股市则满足了投资人对流动性的要求。”湘财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金岩石对记者这样解释,“实际上,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就没有投资文化,5000年来没有人因为投资而留名,实际上所有华人的骨子里都不太相信长期投资,加上长期的社会动荡,内心缺乏安全感,所以要求流动性和土地。”
“而大众投资的真实基础是,大众生活越过了投资行为产生的临界点,就是人均GDP超过了2000美元。高速的经济增长往往会带来通货膨胀,通货膨胀加剧了不动产和股市财富效应对公众的吸引力。大众突然意识到投资重要了,要通过投资来抵御通货膨胀。但实际上又非常缺乏投资经验,所以选择的投资方式技术含量很低,比较生猛,总表现为浪潮式和运动式的,这是新兴市场的共同特点。”金岩石说。
金岩石所说的,实际上正是香港公众投资意识觉醒的大背景。“积谷防饥”或“勤俭致富”一类重视储蓄的传统,一向是华人社会传统的美德。自50年代香港本地工业起飞之后,普通市民的收入也相应提升了,但他们“晴天打好雨天柴”的忧患意识仍十分强烈,他们的收入除了必要的开支外,大多储存下来。到了60年代末,这批积蓄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从另一角度上看,经济急速成长自然带来通货膨胀,如果把积蓄放在银行,微薄的利息显然无法抵消通胀所带来的损失。投资者希望寻找一些可跟随经济发展步伐的投资渠道,而股市正是当时其中一个“新兴玩意儿”。
在外资持续涌入而本地储蓄有增无减的情况下,香港本地银行也出现了“水浸”现象(流动性过剩)。“银行家是最精明的投资者”,在存款充裕的情况下,银行一方面降低存款利息,另一方面则放宽了借贷条件,让客户的存款变成他们的“赚钱工具”,当时就出现了股票抵押贷款的规定。据香港一位资深经纪人回忆,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银行对信誉及营运记录良好的客户,抵押贷款做得很“手松”,几乎有求必应,利息也较优惠,由于借贷手续简易,加上成本低,炒卖活动就变得特别活跃。由此可以说,香港的经济繁荣是市民共同人气投入的结果,香港的经济指数也是市民以投资狂热给抬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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