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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事》:合作建房梦

  这是一个有关房子的故事。

  于凌罡:他那个房子很贵,一万八一平米,我们这儿才七千。一个老太太:都一万八了那儿?于凌罡:一万多吧。

   它寄托着每个城里人的梦想。

  合作建房参与者陶光远:要把困难告诉大家有多大,你不能把困难给缩小。

   在房价日益攀升的今天,热情的人们汇聚在一起。

  于凌罡:我这么讲这个事肯定成,我都说了无数遍了。

  他们要用合作的方式实现自己的建房梦。

  合作建房梦 (上)

  于凌罡:你要觉得这个有问题,你自己就不要来,这很简单。你自己觉得这个没问题,你来承担这个风险,共同承担。

  这个人近几年经常在公众的视野里出没。

  于凌罡:这叫合作建房的合作合同。

  他叫于凌罡,被称为中国合作建房的发起人。

  于凌罡:这些问题我刚才讲过了,我不想再回答,好吧。

  他领导北京合作建房,走过了两年多的探索之路,目前还没有成功。

  说到合作建房就要先说说商品房

  一九九八年中国停止了福利分房,城里人要住房子主要靠买商品房,那时候全国商品房的均价不到2000元。近几年全国的房价逐年攀升,北京地区更是自2005年以来连续上涨,房子从均价7000元飙升到当前的13000元,就是在这股房价飞涨的风潮里,合作建房诞生了。它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呢?他们是如何组织合作的?这几年他们经历过哪些波折?有什么样的感触呢?我们试图循着合作建房,发展的足迹去寻找答案。

  我是一个北京人,深刻地体会着房子的重要性。有了自己的房子,不用支付高额的房租,不用担心被房东,或者家长扫地出门,美好的生活就从此开始了。

  三年前的一个冬天,也就是2003年12月1日,一个网名蓝城木鱼的人,在全国十几家网站的论坛发布了同一个帖子。他提出计划,要组织一批想买房的人,炒掉房地产开发商,用合作的方式盖一栋楼。这个帖子埋下了合作建房的种子,而这个蓝城木鱼就是于凌罡。

  于凌罡:那天早上起来九点钟的时候我起床有一个想法,就是大家一起盖一个小户型的楼,自己去住,自己去管理。那么就发出了一个大家一起盖一个小户型楼的一个邀请。

  于凌罡是一位大型计算机维修的工程师,他有这样的设想,是因为不满房地产市场的现状。

  于凌罡:我也在考虑买房的问题,那么始终没有办法买到一套让自己满意的房子。因为里面存在的问题太多了,停车位的纠纷,物业的纠纷,收费的纠纷,还有暖气、空调以及社区环境的纠纷,包括规划更改,或者类似的面积计算,这些纠纷都特别多。客观上讲,对我来讲,我觉得这种成本付出太大了。倒不如经济实惠一点,自己去盖楼,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掌握整个项目的品质。

  因为房地产市场存在的种种问题,合作建房在2003年有了萌芽的基础。当年北京的商品房每平米已经涨到四千四百多元,这时候如果大家一起合作盖楼,就能用成本价买到便宜房子。所以于凌罡发出帖子的当天,就吸引了很多网友。

  于凌罡:十点多左右就接到了几个短信,就是看帖子的人就说,蓝城木鱼你这个好,我来不及发帖子了,就用短信来要求参加,就是七八个人迫不及待要见。到我这儿聊天,就在这间房里面,整整聊到夜里两点钟。

  这些网友和于凌罡一起,完善着这个计划,迎来了2004年。当年8月土地由协议出让方式全面改为公开招标挂牌拍卖。这个政策给房地产市场带来了一次大地震,促使房价再攀新高。就在这一时期,于凌罡的倡议独树一帜,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于凌罡:凤凰卫视杨锦麟《有报天天读》说:大陆有一个青年叫于凌罡的,他准备组织老百姓合作建房了,当时我觉得特别惊讶也很兴奋,香港人都知道我们在做这件事情了。事实上很多人挺兴奋的,打电话给我说看见电视上有你了。完了我说是啊,大家一起把这个事做起来吧。

  想要做成这件事,首先要召集足够的人来参与。2004年12月18日于凌罡和他的支持者,第一次正式决定招老百姓参加合作建房。他打出了自己盖楼让开发商靠边的口号,打算召集两三百名参与者,大家民主协商,用AA制的方式自助建房。并宣称合作建房比买开发商的房子便宜20%以上,底商和相关配套设施的收益也归合作者所有。这个消息经过上百家媒体的宣传报道,成了街头巷尾的热点话题。

  合作建房参与者张作先:从报纸上看到了以后,我大概研究了得有二十天吧,逐字逐句,我看他这个东西,合理不合理,能不能做成。就是一点一点这么分析吧,最后我觉得他说的这个,还是有道理的。

  合作建房参与者陈卫:这个事情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很有创意的一件事情。我觉得如果它能成功的话,会是一件革命性的事情,所以我就毫不犹豫地就来了。

  合作建房参与者陶光远:合作建房在全世界都很流行,我知道啊,欧洲很流行,中国没有。当时碰上这个事情我就说那行,那我如果买房子的话,我愿意买这样的房子。

  合作建房参与者孟宪生:我认为这个事情早晚会要出现的,而且必然会走到这一步,所以我认为如果做得比较好,也可能很快就会成功。

  于凌罡:合作,大家不是集资。大家是在一起盖楼,成立公司来盖楼。

  参与合作建房,自己做开发商。人们抱着各自的目的,带着自己的想法,聚集到于凌罡这里。

  于凌罡:他那个房子很贵,一万八一平米,我们这儿房子才七千。老太太:都一万八了那儿?于凌罡:一万多吧。不是买房子,我们是一起来盖楼,这个东西是有一定风险。但是它的收益远远大于买房子,您买房子之后的底商,所有收益都是您的。买了房子之后的物业,你想怎么做,您提出,只要合理,我们都接受。

  合作建房虽然有种种好处,但是几百人一起筹集资金买地建房,在资金运作、时间成本和组织管理上,都存在很多风险。

  于凌罡:主要是接受风险的意识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您要是不担风险,那您也就享受不了利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合作建房参与者:首先这是一个合作建房的一个理念,咱们还是老邓那句话,不行关了嘛!就这么简单。但是允许看,坚决试。你不去试,你怎么知道成啊!

  尽管合作建房可能有种种风险,但是人们的热情还是占了上风。

  于凌罡:每个人都很兴奋,我印象当中特别深刻,大家进来之后就谈,说你这个东西可好。我们大家终于可以不受开发商的剥削了。有的人说我们要盖板楼,我们要盖塔楼,我们要盖什么样的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到后来的时候我们去开会的时候,我们要印一批材料,大概有五个人帮我们印这个宣传材料,我们当时还都留了每个人的名字,将来都要感谢他们。我们当时就商量好了,说将来在盖好的楼上,门口刻个铜牌子,写上这些人为合作建房出了很多力。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都愿意为合作建房出一份力,就在召集参与者的消息,发布了一个月后,已经有五百多人前来报名。

  合作建房参与者高虹:感觉他挺有热情的,想干点事。

  合作建房参与者张作先:他所说的实际上是原来我想的,他所做的是我过去不敢想做的。现在年轻人啊,处在现在这么一个社会状态下吧,他比较有能力比较有环境的允许吧,他就这么去做了,所以我挺佩服。

  2005年2月27日 合作建房联盟大会

  于凌罡:我们这么多人啊,大家济济一堂坐在一起,来自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地方。如果我们是不是能够得到一个比较合理的满意的方案,来解决每一个人的需求。

  召集合作建房参与者两个月后,合作建房联盟大会召开了,这标志着合作建房正式拉开了帷幕,由萌芽阶段进入了实际操作阶段。

  合作建房志愿者招呼大家:咱们大家那个交费的,咱们都排好了行吗?到这边来,咱们都排好队。

  此时已经有六百多人报了名,他们都填写了购房意向表,缴纳了一百元联盟会费,正式成为合作建房的一员。

  于凌罡和大家议论:我们这边现在手里有八万平米的地,你还怕给不了房子吗?合作建房参与者甲:现在基本上认购的是五六百份。合作建房参与者乙:想搞这些事,如果政府有一些背景的人来参与,那最好。

  由于人气高涨,来参与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于凌罡的设想。

  合作建房参与者高虹在招呼自己的组员:就是德外的、安定门、地安门、鼓楼,还有马甸。

  在这次大会上,人们按照地理位置划分成二十多个小组,并且选出了组长,便于组织和沟通。

  于凌罡:毕竟是上百个人的利益,上百个人的声音,如何让它协调起来,是很难的一件事情。那么我们设计一套完整的合作建房的议事制度和合作建房的财务制度,以及合作建房的讨论管理制度。

  于凌罡:今天我们初步想的就是下周开始就正式办理相关机构的注册。

  按照于凌罡的设计,通过一个定期会议和固定团队,来保证合作建房的操作自主,并且选取一些人来代表大家议事,以便更好地组织和管理参与者,实现合作建房的目标。

  合作建房参与者孟宪生:组长往前来,往前来,然后就表决。表决完了,细节问题下去再细化。

  联盟大会召开二十天后,六百多名报名者中有300人,再分别出资400元作为股资,共同成立了北京合作蓝城咨询服务有限公司,这意味着合作建房有了具体的操作执行机构。三百个出资人成为蓝城公司的股东,由于凌罡担任董事长,原来选出的二十多名组长担任股东代表。由他们再选出六名董事,以及两名董事会监事。

  孟宪生:我就是想着我不是一个旁观者,我要参与进去,知道这里边到底是什么。

  孟宪生是职业律师,对房地产和住宅合作社有所研究,是团队里的法律顾问。

  高虹:我个人的经历也就是对工程了解多一点。所以给他们一讲,有些事情一聊,他们就特别有兴趣,希望我能到他们工程组。

  高虹来自工程咨询公司,主要负责工程方面的事务。

  陶光远:因为是业务原因对房子比较了解,所以总觉得说如果自己盖房子,就能够盖一个满意的房子。

  陶光远一直从事建筑环保节能技术的推广,他对德国的合作建房比较了解。

  陶光远:反正合作建房这个事全世界都有。德国是社会市场经济都搞了这个事情,我们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更会搞这个东西,那么我想这个事情肯定能成。

  这二十几人构成了合作建房的决策领导团队,他们是组织里的主心骨,指引合作建房的发展方向。因为这是一个非盈利组织,所以他们都是义务劳动,不拿报酬的。

  有了领导团队,合作建房首先开始制定组织里的规章制度。但是在人们的磨合中,问题很快就出现了,而且这一点首先出现在核心层里。

  孟宪生在一次会议上开场白:今天请各位律师来,对我已经起草这个公约,大家讨论讨论,就是哪些不完善的地方,让大家给提提建议。

  召集会议的人是孟宪生,他是合作建房的法律顾问,在组织里他一直是个特殊的人物,他没有给合作建房缴纳任何费用。但是从参与这件事开始,他就是核心层里的活跃人物。他最初得知于凌罡的事,是因为媒体邀请他对合作建房做一个评价,他当时非常积极地肯定合作建房是可操作的。后来孟宪生又在一次,网络聊天节目里和于凌罡结识。

  就过来和我握手。说我看到你对我的评价了,很谢谢你。希望你给我提供一些支持,帮助我一下。因为他比我小嘛,我觉得这个小伙子是蛮精明的。而且对于他这种敢闯这种精神我是很钦佩的。

  孟宪生在大会上发言:不按照公司的这套规则运作,而是按照我们合作的规则来运作这样一家公司。

  因为比较认可合作建房和于凌罡,孟宪生接受了于凌罡的邀请,做他的法律顾问。后来又在于凌罡的提议下作为合作建房的发起人,活跃在各种相关的场合。

  孟宪生在股东会上发言:今天就把到底是均摊,还是说分别出钱,把这个确定了就完了。

  他不仅成为于凌罡得力的帮手,还成为组织里的核心人物,最初合作建房的重大决策背后,都有孟宪生的影子。他认为在组织里,建立信用制度是首要的,所以建议大家先共同签署一份文件。

  孟宪生:当时我就叫合作建房公约。我说我和于凌罡也没有认识几天,我们两个靠什么建立信用,我说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说和大家更是这样,你们大家也不认识我,今天我自我介绍了才认识,那么大家要真正地建立起信用,应该有一个制度,这个制度大家就要签署相关的文件。所以大家当时也希望,能够有这样一个制度。这份公约涉及组织结构资金归集、管理等多方内容一旦通过对合作建房组织和参与者都具有规范和约束的作用。

  孟宪生认为这份文件是组织里的根本制度。所以他很快起草了公约,并希望能够尽快地推出。但是公约起草了四个月,却一直没有得到于凌罡的同意提交董事会讨论。这天孟宪生请来了律师界的朋友,希望大家多提意见,完善细节,促成公约尽早地出台。大家首先对组织里主要工作人员义务工作不拿报酬提出了意见。

  秦兵律师:我觉得应当就业主,就前期这一部分就开始付费。

  于凌罡:这个我们已经投票通过了,没有问题。

  秦兵律师:前期部分 比如孟律师这边拿个十万二十万的……

  于凌罡:关于费用的问题,就是他提出一个费用,然后我们大家来投票。因为我们这边是民主制度嘛,实际上大家应该相信这些出资人,我们是愿意为自己的安全付费的。

  律师甲:于先生,我打断一下,我觉得您作为合作建房的倡导者,对您来说最终结局就是两个,成功或失败。您这个成功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呢?不是建立在现在所有参与者对您的崇拜,对您理念的认同,是建立在严格的规范的规则上。至于律师付不付费,这个好像不是今天首要的。

  于凌罡:不是,客观地讲一句……

  孟宪生:这个会是我安排的,今天咱们请各位律师来,实际上大家不是谈律师费或者谁的费的问题。应该说我的理解,秦律师谈这个费用问题实际上,包括将来咱们整个核心组的核心人员的报酬问题,还有比方说现在咱们涉及到这些组长的报酬问题。

  孟宪生一直建议在公约里建立激励机制给大家报酬,鼓励大家负责任地工作。

  孟宪生:咱们这个活动肯定是将来要持续两年至少,可能或者说短一点一年。这样这个持续时间内谁能保证,他对这个事来负责,那么你就要给他报酬。比如说到星期六星期日,都拿出休息时间来开一次会,那可能咱们这个工作是很难推进的。因为任何一个事情一个人做的话,他热情是有限的。最早咱俩接触的时候,我也曾经谈过这个问题,那就是说我们这个事情怎么能够成功。那就是必须第一是要有组织,第二要有规则,那么第三那就是要有激励,有约束,那么这些呢就是说,咱们这一个制度最大的问题。

  虽然经过这次会议,公约草案进一步完善了,但是仍旧没有提交董事会讨论。

  孟宪生:后来于凌罡就明确地表示,不签这个协议了。我觉得开始是我跟大家承诺,我要起草这样一个制度,大家签了以后,是大家建立信誉的一个基础。后来你把这个制度不签了,这个我认为是不合适的。

  由于二人对公约以及合作建房的一些根本规则有分歧并且无法调和,孟宪生萌生退意。

  孟宪生:我并不是奔着房子去的,我为的是探索出一条这样一个规则,把这个规则能够成功地实施下去。给将来别人提供一个范例,让他们很好地做下去。我认为信用是由资本和制度,或者叫资金和制度共同构成的,在经济上才是诚信的。那么你没有了这个互相愿意约束的制度,当时我就说不愿意签约,就是不愿意使自己受约束,那么今天他不愿意签这个约,他明天就可以随时跑掉,不顾别人,所以这个组织就没有希望。那么你们要不信我呢,那我就走。

  孟宪生的离开使合作建房的发展转变了轨道,更多的按照于凌罡的设想前行。而对于导致二人分手的根本原因,于凌罡的看法和孟宪生完全不同。

  于凌罡:我单独跟他两个人就聊我说孟律师你看,咱们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能够承受的极限能力,顶多是一个月给你五万块钱,如果你认为这个可行,咱们就这样去做,我去帮你争取。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可行,那么我也没有办法,因为这已经是我们这些所有出资人能力的极限了。当然了你要真想拿这个钱,你必须做与这个钱相对应的事情,您目前的能力和您目前所做的事情不行。那么当时我说完这个话,孟律师没有回答。我说那你这样,你再考虑考虑。之后他一直没有给我答复,实际上就是说我的感觉,就是他可能觉得这个钱还少。我们也接触了很长时间,我们大家都会发现,他有一种想法就是可能是从这里面,认为如果这个行为不能赚到钱,他认为这个事情不可做。

  尽管对分手的理解不同,但是分手已成为定局。

  孟宪生走后,蓝城公司聘请了律师事务所来处理法律事务,合作建房并没有签署公约,而是根据项目阶段的划分,确立了一系列财务和议事制度。

  孟宪生:他们不懂得在这里边会出现什么,包括我参与的一些社会现象,一些大老板组织一些事情,最后控制不了丧失很多机会,这类事情我盯过的。所以我开始就强调,我说你们今天都很有热情,明天会有,三个月以后会有更多人没有热情甚至一多半的人都要走掉的,如果现在不把这个问题做出,你将来是没法做的。

  孟宪生的担忧是否会出现,在当时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作为组织里的重要决策人物,他的离开对董事会其他成员产生了冲击。

  于凌罡在会议上讲:咱们的楼徽,楼徽初步考虑俩手托一……着急了,不要着急。

  合作建房还在继续开展工作。但是在合作中无论是人和人之间。还是人和制度之间,矛盾总是不可避免。孟宪生淡出合作建房的同时,董事会里的9名成员已经先后离开了5个人,此时蓝城公司仅仅成立了两个月,这个局面对其他成员是个很大的冲击。

  陈卫:就感觉很多东西不对劲,觉得当初的好事情味道变了。

  陈卫是董事会的监事,他的职责本来是监督董事会成员的,没想到董事却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陈卫:这些人都是相当于一面一面旗帜一样的,这件事情发生的话对我打击很大。后来我又了解到,可能是,可能更多的分歧是在于合作建房是一件事情,如果做成的话它会有一个很不错的、很有影响力的一个成果。那么这个成果当然是有一个分享的一个问题,对不对。那么将来谁来分享?哪一个人还是哪一些人,来分享这个成果,怎么样去分享。当时我就比较明确地感觉到,我们的内部并不像,我想像和期望的那么团结。

  合作建房股东会上,董事许勇问陈卫:组长,你们组的那个有表吗?印的那个民调。陈卫:我没有统计,还没来得及,我没有统计,我都给她了。许勇:你没有统计啊,那你把你们组的帮我写一下,行不行?陈卫:好,我先统计一下。

  对内部团结失望的同时,陈卫也发现了团队里的另一些问题。

  这里的组织结构很松散,股东代表只能在定期召开的董事会,和股东会上相互交流,各组之间的沟通一直很少。作为一名组长,陈卫非常希望组织里能采取一些措施,促进各组成员之间的交流,推动合作建房的发展。

  陈卫:他们的同志们在讨论哪些问题啊?他们关心哪些问题啊?有没有一些有益的建议啊?我们能不能沟通一下,共享一些啊?这个我觉得作为一个组织里的,不管他是董事长也好,董事也好,监事也好,股东也好,股民也好,都应该是首先他们有这个权利。然后我觉得这个对组织不会是件有害的事情,应该是个有益的事情。

  为了增强内部沟通。陈卫曾经几次建议组织里能发一本董事会成员,和股东代表的通讯录。

  陈卫:但是很意外的是,结果是我的想法似乎,在我们的倡导人那边看起来的话,不大合理,他并不希望那么做。其实这只是我自己亲身感受的一个现象,其实透过这个现象背后的本质是,背后的本质我的感觉是什么呢,实际上是对大家的不信任。

  了解到其他人也有这种感受后,陈卫的热情冷却下来。

  陈卫:因为我参加这个事情的话,我不止是为了得一个房子,我还希望做一件对老百姓更有益的事情。但是我觉得当时那个局面,让我很失望,非常失望。我觉得做那个事情已经不是我想的了。就是说不是我想的那个事情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因为失望,陈卫在参与合作建房不到半年后,也选择了离开,与此同时很多股东代表也退出了。面对多名董事和股东代表的离开,于凌罡也有自己的看法。

  于凌罡:那没有关系,可以换届。合作建房不是一个人的职业,也不是一个人的必然,它是一种随机性很强,你愿意来参加合作,有合适的项目就可以来合作。也有很多人他想参加合作建房,但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合适的项目,他可以在外面先去做些别的事情,挣更多的钱,这个我觉得是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说来了一个人,就把他扣留住或者就不许他走了,这种心态我们从来都没有过,合作建房从来都是来去自由的。一个公司正常运营它会有正常的制度,这不会有任何影响。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多名股东代表退出时,他们的组员也随之停止参与组织的活动,逐步脱离了合作建房 。蓝城公司成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公司的股东实际上有一半人已经名不副实,这些人都曾是合作建房的铁杆支持者,孟宪生曾经的担忧出现了。

  陈卫:我也觉得很奇怪,于凌罡为什么不通过我们把这些同志抓住,当时的感觉就是一种散伙的感觉,一个组一个组离开。我还去开过一次会吧,反正那会儿的人就已经很少了,说是有两百来号人。但是有一次干什么事,反正登记了不到一百人。我觉得那个数字是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的。

  因为这是个松散的组织。人数的减少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是陈卫在离开之前,却发现了问题。

  陈卫:我们这个是靠足够的人数集到一定的资金,才能把这个事情操作下去,我觉得少于两百人的规模的话,基本上这个事情就是意味着失败。我们就得去融资,从银行去融资,融资得什么啊,得付利息吧,对不对,那个利息很吓人的。

  这个担忧也不幸被言中了,人数大量地减少,使合作建房前进的道路变得曲折了。

  2005年春天,为了抑制房地产价格过快增长,国家相继出台了有关政策严控房价操作,尽管如此房价仍然居高不下,人们对合作建房的期望与日俱增。

  此时蓝城公司董事会,已经进行了换届选举,队伍基本稳固。于凌罡也和一些金融机构达成协议,帮助合作建房管理资金。参与者也纷纷在指定银行,开户存钱完成验资,按照程序接下来就应该组织拿地了。但是拿地和建房涉及很多专业程序,不仅难度大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此前的人员流失,导致合作建房的人数和资金量都无法直接拿地,面对这种局面,于凌罡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和房地产开发商合作。很快万通地产向合作建房,抛出了橄榄枝。这一举动引起了媒体高度的关注。

  记者提问:人集资建房,它是建立在一种老百姓认为房价越来越高了,一种平抑物价的基础上,它才有这样的凝聚力……

  万通地产董事长冯仑:不完全是这样。

  记者:这是一个原因。合作之前有没有对回报的利润,做一个预期的估计?

  万通地产董事长冯仑:我可以承诺一点,我们在于总这件事情上,采取一个合作的办法,也就是说我们做这个,不是利润最大化为导向。因为这是一个新市场,做一个新市场,做一个新客户,一开始不是利润最大化,而是要开头。

  此前合作建房一直宣称,要自己做开发商,自己集资和拿地,自己盖楼让开发商靠边,这样的口号曾经充斥各大媒体,显示出与房地产开发商的势不两立,很多参与者也是被这个口号吸引过来的。如今要和万通地产,也就是和房地产开发商在资金、楼房建设、拿地等多方面合作,这和最初提出的合作建房模式相违背,这是否背离了合作建房的初衷?是否欺骗了合作建房的参与者?在双方接触的过程中,质疑的声音层出不穷,很多媒体宣称于凌罡被房地产商招安了。

  记者:最早提出来个人集资建房,等于是个人集资,个人拿地,现在选择开发商,会不会对于最后的房价有影响?就是大家消费者有这样的想法。

  万通地产董事长冯仑:他们选择的实际上是服务商,不是开发商。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个服务商了,于凌罡:叫总承包商或者是服务商。不是传统的开发商,不是开发商,开发卖。

  万通地产董事长冯仑:搞清楚万通跟于总的合作,不是传统开发商跟于总的合作,

  于凌罡:实际上是新的开发模式。

  于凌罡在回去的车上:我就这么讲这个事肯定成!我都说无数遍了,谁问我都告诉他肯定能成!为什么因为最简单一件事,就是符合现在的政策,符合老百姓的基本利益,还有什么事比这东西更能成的。有谁不想要一个好房子,好生活。有吗?不可能。

  其实核心就是一个新的模式,他愿不愿意变的问题,这个社会就是适者生存。

  对于和万通的合作,于凌罡很乐观。但是这毕竟和他自己当初提出的模式相矛盾,而他的解释也扭转不了,媒体报道的方向。质疑的声浪依旧此起彼伏,这个局面是合作建房组织无法控制的。

  于凌罡:比如当时某门户网站,就从4月5日,就不再更新合作建房的页面了。就故意停留在一条,当于凌罡变成于总,合作建房已经变味,完事,从此不再改你的页面了。那我们继续做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能怎么办?我们没有办法。我们当时就是弱者,就是被伤害了,没有办法。

  就像最初报道于凌罡发起合作建房的时候一样,媒体的质疑必然影响到普通的老百姓,这个时期基本上,没人报名参加合作建房了。

  于凌罡:因为媒体是个渠道,所有不了解合作建房的人,都没有渠道去了解合作建房了。我们只能通过我们自己的会议,而且我们的经费非常有限。当时合作建房在当时应该说,我们一共只有大概几万块钱,五六万块钱。那么这个费用根本就不足以跟一个媒体去对抗。

  既无法独立集资建房,又无力引导媒体的舆论。内忧和外患的夹击,给合作建房的前景蒙上了阴影。

  2005年7月24日 蓝城公司股东会

  于凌罡:今天是股东会,股东会主要是公布一下,7月31日咱们大家要买地的消息

  2005年7月,合作建房仍旧被媒体的质疑包围着,但是于凌罡和大家无暇顾及,他们正在投入地准备芍药居项目。这个位于北京北四环的热点地块,一直是大家梦寐以求的项目。事实上从于凌罡酝酿合作建房以来,就一直按照芍药居地块来设计组织的模式。

  于凌罡:就是说有一块地已经迫在眉睫了,就是你要再不拿就不行了,这块地的位置在哪儿呢?在经贸大学的东门外……

  此前组织里曾经准备参加东四十条一块地的拍卖,但是因为归集资金有很大的缺口,最终放弃了。所以这次的资金如何筹集,是组织里的头等大事。

  于凌罡:大家都清醒清醒,听清楚了。就关于这个融资方案,我们现在是这样,就是说我们买地支付。有两个截止日期。第一个截止日期就是我们如果要进场招拍买地,必须具备1000万,说清楚是1000万,但是我们作为内部设定的一个值,是必须具备3000万。

  按照预计拍买芍药居地块,需要将近一亿元的资金。如果出资人能凑齐1000万的保证金,就能进场参加竞拍。如果买地成功,在随后的60天里,还要继续出资将近9000万。巨额资金完全靠出资人来筹集,短期里很难完成。由于合作建房和万通地产已经有了合作的意向。所以于凌罡建议参与者,先凑齐3000万去参加竞拍。等买地成功,再向万通借贷五千万来融资,这样就需要支付15%的高利息,而且即便如此,还有将近2000万的资金缺口没有着落。

  于凌罡:假如说5000万之内,万通来负责融资。好,OK。那么我们这个时候还差一千多万。我们能不能在60天之内,找到不少于2000万的钱吧,咱们就说不少于2000万,那么我认为这个把握,我不敢说百分之百……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实际上这个钱的事情,不是说我百分之几十的把握,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绝对不能进场买地,这个原则我觉得是不能动摇的。不能说,我到了9月30日,我还有时间,我还能指望有一百多个人进来,我觉得这个事情风险太大了!1000万让国家政府给你收了,你再去跟政府把这个1000万要回来,开玩笑!

  股东代表甲:集资不一定非得百分之百,但是90%我觉得至少应该能保证。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比如说万通兜底说,我兜底5000万,那我们就得搞到四千多万。其实我们并不希望他给我们5000万,实际上我们恨不得搞到6000万、7000万,这个都好办,我的灵活性在高利贷那部分,我少借高利贷,我的灵活性不能在我还差了1000万,我把它补上。

  于凌罡:我来说一句,应该说我们不是风险,而是信任。事实上就是信任什么?信任两件事情,第一信任这个合作建房本身,能够给我们带来一个比较有优势竞争的项目,第二个信任就是什么?就是我们相信我们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最后我们能够相信这个项目,如果说我们大家没有信任了,只谈风险……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于凌罡,这个我打断一下,我觉得不是说大家不相信,不是说大家不愿意做这个事情。相反是说要把困难告诉大家有多大,你不能把困难给缩小。你把困难缩小了,非常可怕。到时候大家说,你看,于凌罡,你让我们大家信任你,现在钱齐不了怎么办?那么你得让大家去想这个办法。你不能说于凌罡我行,我把这个都担下来,给大家都吃定心丸,不要吃定心丸,

  股东代表乙:陶先生说了一点,就是把最坏的风险告诉大家。

  于凌罡:就是说,我来说一下,我们之前从7月31日公布,到8月8日能拿着钱,实际上就是七八天的时间,能拿到3000万。我们不相信后来的时间,在同样的条件相同的情况下……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于凌罡我就是不相信,玩钱和其他的事是两回事……

  蓝城公司董事高虹:刚才于凌罡这个说法也可以考虑。就跟万通签了6000万的合同,然后有大家的3000万垫底,就这9000万有了,至少是这个整个保证的情况下,可以实施于凌罡这个计划,否则不可以。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钱上的事,钱上的事……

  于凌罡:那就这样,就是说把这个金额到最后,董事会这边判断一下。如果要是进场授权招拍之前,这两笔钱加在一起,就是能够确定的钱应该高于进场招拍的数字,好吧。

  股东代表:必须!于凌罡:行,把这个写上。

  董事会最终决定要在2005年8月9日进场竞拍前,完全落实好九千多万元资金的来源,其中首先要从参与者那里归集4000万元。这个项目的房子按照总建筑面积分成340份,每份需要先出资15万做定金。要筹集到4000万元,需要召集两百多人来参与这个项目,这也是项目成功的第一道门坎。

  2005年7月31日 芍药局项目选地大会

  于凌罡:北京合作蓝城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的选地大会,现在正式开始。现在先由陶光远先生,介绍这个宗地的情况,大家先看一下DV。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各位伙伴,下午好!我介绍这个情况,但是这个工作大部分不是我做的,我先声明,是在我们于董事长的领导下做的……

  为了尽可能地召集人参与芍药居项目,蓝城公司大张旗鼓地召开了选地大会。在于凌罡的带领下,董事、股东代表、蓝城公司员工、以及志愿者组成的工作团队,已经为此忙碌了一个多月了。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这边是对外经贸大学,附近有几个宿舍……

  大会详细讲解了地块、验资、户型、环保节能技术等多方面的问题。其中项目设计了三栋楼共420套房子,每平米6850元,比当时周边的房子便宜1500元,如果卖出底商还可以再便宜1500元。但是董事会决定不卖底商,并且极力地劝说大家。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底商出租不出售,这样的话营业税省了5.5%。一共是133万,第二个是地下车位出租不出售……

  因为经过项目团队的测算,底商和相关配套设施不出售,可以减少很多税费,出租底商每平米每年还能有2000元的收益,长远来看对出资人更有利。这个做法贯彻了合作建房一直坚持的理念,希望大家不但拥有便宜的房子,还能拥有物业自主权和配套收益权。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营业税总共是88万,契税是24万。如果我们卖它,我们就得交240万的土地出让金,如果不卖它我们就不用交这个钱……

  整个团队为这个项目,做了详细的解释说服工作,但是仍有部分参与者对项目不太满意。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地块方面四人不满意,一人满意。是对地块不满意,还是对房子不满意,还是成本不满意,能不能说一下,这样的话下面的工作也有个指导。

  参加选地大会的人甲:我觉得这个地块很不理想。像三号楼这个,惟一的朝向好的就是南边,套数就不多,但是它的视觉景观会很差。首先正着往北看,就是咱们对面的一号楼,然后眼睛你稍微斜一点,就看到二号楼,就是这样。你稍微瞟一点眼……

  于凌罡:南北反了吧!实际上它不分,这就是一个楼。我来讲一下……

  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你听他讲吧……

  参加选地大会的人甲:像我们这个绿地,它在北侧。我看一下周边建筑物已经很多了,建筑物很多的话,我们这个容积率又比较高,这样的话我们一进小区之后,旁边不是公路就是周围的建筑。

  于凌罡:我认为这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咱们南侧过了马路就是公园了,咱们没有必要在公园这儿,跟公园抢比谁大,这个咱们比不过人家。

  选地大会充分征求了参与者的意见,工作团队的成员也尽可能为大家解答疑问。

  参加选地大会的人乙:非典的时候,香港的陶大花园死亡率特别高,跟那个天井有关系。于凌罡:这个东西是这样,有这种设想,只是一种设想。没有这个天井的,咱们也设计了。

  参加选地大会的人丙:有没有可能我买了一份,我也交了15万,然后有三十四万五我交了,最后给我分一个二十多平米的房子?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不会吧,可能吗?咱们有多余的啊!咱们本来就有节余的啊!怎么可能呢!

  参加选地大会的人丙:我觉得这个合作建房的观点,还没有转过来……于凌罡:慢慢来。参加选地大会的人丙:现在好多人老在比价格,你要跟他讲买商品房成本是往上走,我们合作建房实际上是向下降的,这个一定要搞清楚这个观念!现在还在比,他八千!我七千!那不差不多吗,老那么比!

  参加选地大会的人丁:现在整个来看还是有风险,没有风险他干吗给你这么高的回报呢?参加选地大会的人丙:大家都出钱风险就减少了或者没有了,大家都不想凑钱,风险是很大的。

  参加选地大会的人A:这块地块能拿下来吗?蓝城公司董事陶光远:问你啊,问我,问不着啊?投了票让拿就拿,投了票不让拿,这个谁敢拿。

  八天后也就是2005年8月8日,合作建房股东会将要表决项目是否参加竞拍。所有工作人员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在这么多人里,召集到两百人签约出资,那将是项目前进的第一个目标。

  2005年8月4日 蓝城公司办公室

  合作建房志愿者:这两天每天都到十点多,十一点。合作建房参与者:签了多少份了?

  选地大会召开四天后,已经有一百多人和蓝城公司签约出资,但是距离四千万还有很大的缺口。

  为了保证项目能够顺利进行,于凌罡还在和一些机构接触,希望通过其他途径筹到更多的资金。

  于凌罡在打电话:我们这边就是这样两个事,第一就是钱,因为我们现在肯定钱有一缺口。当然我们也在谈一些解决的事,包括我们这边找了一些投资公司,代表公司银行在帮着做,我要不就下午找您去谈谈这个事,反正我把我们的情况跟您说清楚。我只是比较尊敬您,所以客气地说,其实也是咱们来谈谈这个合作可能性,包括各方面的事情,好吗?那这样我下午吃完饭就过去,争取一点半之前肯定能到。好吧,行,那这样。好,一会儿见。

  四天后芍药居项目就要表决了,于凌罡能否领导合作建房向前推进一步呢?

  在一个台风未至的夜晚,一个美妙的计划破灭了。

  于凌罡:怎么这么好的项目,大家都不来签合同,挺让我们伤心的。

  徘徊在梦想和现实之间,合作建房到底还能走多远。

  于凌罡:理想是一生的,我一辈子都会去努力。

  合作建房梦 (下集)

  2005年8月6日,据气象部门报道,台风麦莎将在当晚光临北京城。傍晚时分,人们都在急急忙忙赶路回家,以躲避巨大的风浪。然而这一夜对于一个叫合作建房的组织来说,是非常关键的一夜,为了表决一个重要的项目,他们必须要在当晚召开一次股东会。

  于凌罡:报道说有一个台风叫麦莎要进北京,结果那天晚上就弄得昏天黑地。很多人就不敢来,说怕被台风堵在路上。

  这次会议本来应该有29人参加,但是最终只有16人到场。

  北京合作建房参与者、蓝城公司董事张作先:多多少少好像听着点信了,就说是不准备去了,心气儿就稍微松懈一点。

  北京合作建房参与者、蓝城公司董事高 虹:开始登记的人很多,我们才这样做,到最后跟进去的,没有达到我们理想的那么多人。

  这些约定开会的人,都是合作建房组织的股东代表,他们将要表决,三天后组织是否参加芍药居地块的竞拍。然而当晚在半数人缺席的情况下,组织的领导者于凌罡迟迟没有召集到场的人表决。因为这次表决不但要决定组织里是否参加竞拍,还将决定这个组织未来的走向。对于凌罡来说,这是他发起合作建房以来,最为关键的一次会议。

  就在2004年年底,身为电脑维修工程师的于凌罡,发出了合作建房的倡议,他要召集两三百人,自己做开发商,一起凑钱买地盖楼。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能用成本价买到让自己满意的房子,还能拥有物业自主权和小区的配套收益权。

  这个号召迅速吸引了上百家媒体前来报道,他们形象地把这个倡议概括成“自己盖楼,让开发商靠边”。号召发出两个月后,共有六百多人来找于凌罡报名,他们共同组成了合作建房联盟,此后联盟中又有300人共同出资11万元作为股资,成立了蓝城公司,作为合作建房的操作执行机构。他们分组选出了股东代表和董事,并选举于凌罡担任董事长。

  蓝城公司成立三个月后,北京地区打算在8月份公开拍卖芍药居地块,这块地位于北京北四环的边儿上,是房地产商眼红的热点地块,于凌罡在多年前就认定这块地是合作建房的最佳选择。所以他决定带领自己的团队,去和房地产商竞争这块地,在合作建房内部,这被称为芍药居项目。

  要竞拍地块首先需要大量的资金,蓝城公司是一个非营利机构,他们要参与竞拍,必需要召集足够的人来筹集巨额资金。

  按照预算,要买下芍药居地块需要将近1亿元的资金,去参加竞拍只需要1000万元的保证金。为了项目的整体安全,合作建房组织在7月底召开了选地大会,号召参与者先凑够4000万元,然后再借贷5000多万元来融资,在竞拍前要确定好全部资金的来源。

  2005年7月31日 芍药居项目选地说明大会现场回述

  陶光远:这么多的钱,那么就需要融资了,我们首先要看一下外部融资条件。

  这次大会确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截止到2005年8月8日要凑齐4000万元。整个项目的房子设计了340份,每份需要出资15万作定金,要确保芍药居项目成功,必须要在9天之内召集两百多人出资。

  于凌罡:我们尝试了,我们努力了,那么将来在取得土地的基础上,我们会尽可能,把自己的家园建设得更美好。

  选地大会召开7天后,项目已经筹集到3800万元,比预定的底线仅仅差了200万元。此时距离截至日期还有两天时间,但是很多股东代表判断不会再有人来参与项目了,4000万元的目标也不可能达到了。

  在8月6日这天晚上,预报的台风并没有如约而知,经过长时间的等待后,于凌罡组织16名股东代表举手表决,放弃芍药居地块的竞争。

  张作先:这是很明摆着的嘛,我们当时签合同的时候说的,达不到保证金的这个钱数,是不能够去参加(竞拍)。我当时作为股东(代表),也就是说我们小组里十几个出资人,我要对人家负责任。所以我就投了,不参加的这个票。我们不可能再去参加了,你没有达到,你就不要硬撑着,硬撑着最后的结果,这个风险谁来负。

  就在这个台风未至的晚上,最适宜合作建房的芍药居项目还没有迈出实质性的第一步,就在内部筹集资金这一关停滞不前了。

  芍药居项目筹集资金的失败,其实在很多股东代表的意料之中,早在项目选地大会召开时,就有很多参与者反应,预算7000元的房价太高了,比他们的心理预期高出了一千多元。这是筹集资金失败的主要原因。

  北京合作建房参与者、蓝城公司董事高虹:大家希望的是6000,可能就比较好一点。当时计算下来是7000,计算7000,他们就把车位什么的都摊进去,将来卖了以后再给大家返。可是就没有算得那么,让大家满意吧。

  2005年7月31日 芍药居项目选地说明大会现场回述

  合作建房参与者甲:我觉得合作建房这个观念,还没有转过来。于凌罡:慢慢来,慢慢来。合作建房参与者甲:现在老在比价格。你要给他讲,买商品房的成本是往上走的。我们这个合作建房实际上,是往下降的,这个一定要搞清楚这个观念,住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概念。现在还在比 他8000 我7000,不是差不多嘛,老那么比,他根本不明白。

  房价高是因为项目的底商和配套设施不出售,使房价多出了1500元。虽说出租底商将来每平米每年还能有2000元的收益,但是人们对那些收益没有把握,所以很多人最终没有签约出资。

  于凌罡: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说,我们在保护老百姓利益的时候,其实老百姓并不理解我们。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底商就卖出去,当时就可以卖出去。那么这样的话,可能大家可以签一个五千多的协议,但是这样的话对大家并不合适。因为底商卖出去之后,永远都不是你的了,我们当然不希望这个底商,永远都不是大家的,这是我们最开始提的原则嘛。所以在这个情况下呢,我们是为大家做了很多的牺牲,但是大家并不能理解,我们提出来的这个价格。

  高房价影响了一部分人的决定,与此同时外界对合作建房的质疑,动摇了人们对芍药居项目的信心。

  在当初发起合作建房时,于凌罡打出的口号是“自己盖楼,让开发商靠边”,并宣称合作建房就是独立集资拿地独立建房。但是在短短的半年之后,于凌罡就在芍药居项目中和万通地产商合作,并向万通约定借贷5000万元融资拿地,这与合作建房最初的模式背道而驰。媒体大规模地质疑于凌罡,人们对他领导的合作建房产生了怀疑。

  于凌罡:怎么说呢,就是中国老百姓他毕竟,对很多事情他不敢放心,我们的声音在很多程度上,被其它各种各样的声音淡化了。而老百姓对很多风险啊,或者对这些质疑啊,反而相信,更容易听进去。

  高虹:于凌罡也可能是骗子,也有人这样说啊。首先没人下功夫去了解于凌罡,现在北京很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个事,但是还是不信啊,也有人觉得他会骗。北京这么多人啊,但是就凑不够那么多人,就这么简单。

  这时候,万通地产为了自身的资金安全,把贷款利息从8%提高到15%;芍药居地块上还有个锅炉房,拆迁锅炉房也需要额外的费用,这些都会增加成本,进一步抬高房价,这些因素使得愿意出资的人进一步减少。内忧加上外患,导致最终签约的人数不足200人,比预定的人数仅仅差了十几人。准备了两个月的项目就这样失败了,这对整个工作团队是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从2005年8月芍药居项目失败后,合作建房组织就陷入了低谷。

  于凌罡:确确实实讲 我们当时所有的准备,都是拿下芍药居地块的安排,那没有拿下之后,我们该怎么办。当时去做哪个项目,都没有特别好的目标。

  人们对芍药居项目反映冷淡,已经深深挫伤了于凌罡的积极性。

  于凌罡:怎么这么好的项目,大家都不来签合同。我们就觉得老百姓也太刁了吧,太贪婪了吧。这种心态当时确实是从我角度来讲,我都觉得这些人,怎么说呢,你帮他们,反正心里觉得不太舒服,就是挺让我们伤心的。

  不仅于凌罡有这样的感受,其他工作人员也非常的失落。

  北京合作建房参与者、蓝城公司董事张作先:你要帮人家做这件事情的话,就肯定要付出很多。可是付出完了之后,感觉到有一些人不理解,也发生一些矛盾,或者说是一些语言上的一些东西。有时候也想,嗨,为这些人做这件事情,都有点不值得。

  公众问题研究者舒可心:他们的活动其实更像一群孩子在搭积木。

  这是一位合作建房的旁观者发出的言论。

  舒可心:其实积木本身要成年人搭并不困难,但是现在是一群孩子在搭,也就是说建房子,如果是由政府来建 这事不困难。但是由一群普通的民众来建,他们的资源啊,他们的经验啊,他们的能力啊,更重要的是他们如何组织起来,这些都是我最关注的,所以我从头开始就关注这件事。

  舒可心一向热衷社会公众问题的实践和研究,对社会团体的组织活动也非常关注,在于凌罡启动合作建房的时候,他就发出了这样的言论。对于项目操作的失败,参与者的种种表现,他也早有预见。

   舒可心:因为这些人他们也是被于凌罡的理想所感染,他们首先认为能买到便宜的房子,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都是看到这里面有好处,就会钻进来,这很正常。只是我觉得他们错误地认为,终于有了一个救星,能够帮他们用十、 二十万,解决住房问题。他们没有想到,在这当中要亲自参与决策,并且要承受集体决策,可能给他们带来的财产损失的后果,没有一个事情是一定赚钱的。

  2005年7月31日 芍药居项目选地说明大会现场回述

  合作建房参与者乙:现在整个来看还是有风险的,没有风险,他干吗给你这么高的回报呢?

  合作建房参与者丙:会有一些时间风险。比如说这边报批可能,五个月没有下来,七个月,八个月,都没有办法,我觉得合作建房吧,毕竟咱们出资人可以承受的风险,是必须承担的。

  虽然有些人对合作建房的风险有所准备,但是在舒可心看来,大多数参与者对风险还没有充分的认识,所以他们和组织工作人员的摩擦就不可避免。在芍药居项目之前,就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

  张作先是一名股东代表,经常负责给参与者解答问题。有一次项目运作失败后要把款项退回出资人账户,但是组织里监管账户的人出差了不能及时赶回来签字,退款比合同约定的时间推延了十几天,这段时间老张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张作先:那么在这十几天之内,很多人就打电话来催问,就是说是不是你们,把这4000万,故意不退呀。你们想要多拿一点利息什么的,这4000万存一天不是有一天利息嘛,想拿利息。有的人就说,这个钱是我跟别人借的,到时候由于你们的失误,最后导致我的失信。什么什么这个那个的,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不是说不能理解的。但是有的人他就说,他说假设这个出差的人,要是死在外面,我们这钱还拿不回来了。你说这种人的话,我说这种人就是狼心狗肺嘛,他要是死了的话,您这钱也在这儿呀,你不就是晚几天拿而已嘛,对不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所以我当时就很生气。我们盖好了这房,实际上是给他盖的,有他一份在里头,可是他却是这样一种态度,我们就很难。

   对合作建房的组织人员不理解和不信任,也就谈不上大家共担风险和责任了。

  2005年7月31日 芍药居项目选地说明大会现场回述

  于凌罡对合作建房参与者说:这只是一个示意,将来咱们有好多方案。大家投票说哪个方案合适,再选一个,您不能说今天我们就替大家决定,合作建房大家来选,我怎么能替大家提意见呢,对不对,这个事不能。

  于凌罡:我们跟老百姓谈的时候,我说大家来共同做很多的事情。很多人说 做事我不管,但是价钱你一定要压到最低,甚至之后也出现过同样类似的问题。就是说,有些人就是,我只要便宜,要无止境便宜,而且我不要责任,我不要风险,都得于凌罡你替我背好了。

  不要责任和风险,只要自己的利益,这正是大多数人的心态。这位参与者已经在指定的银行里存款验资,如果他取出钱来就会丧失资格,以后参与新项目的时候还需要验资,所以他一直没有取出钱来,但是他觉得自己因此错过了很多投资的机会,所以对组织里的这项规定很不满意。

  合作建房参与者丁:为什么不让我动钱啊?并且到现在为止,我跟你说,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吧。两个多月了,我当时验完资,说明我有钱,有钱,这段时间放在这儿干吗,你说我干吗,现在不是,到了信托准备运作项目的时候,我再进来的时候也可以呀。合作建房工作人员:是这样的,那个主要是为了这个项目,就是说我们心里得有底。合作建房参与者丁:我这120万放两个月,在外面留两个月,可能我又能拿20万回来,你知道吗?我拿到20万,我现在给你(把钱)入进去。合作建房工作人员:话没法这么说,你说120万就能挣20万。合作建房参与者丁:现在我是着急要钱。我一直就没动。

  舒可心:当我们的民众赋予他权利的时候,其实没想到他会替我做主,会使我的财产受损失。都是对我有利的,做主的事,我同意,做的主对我不利我不同意,这是中国人的常识。他们没想过我一旦选了他了,我就授权给他了,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得我承担后果,这是我们整个民众没有过的教育,每个人都是自己行为的决策者,都是自己的小皇帝,特别是在财产问题上。

  虽然合作建房的参与者不成熟影响了项目的成败,但是在于凌罡看来,工作团队不得力才是项目失败的根本原因。

  这支工作团队是由蓝城公司的员工、董事和股东代表、,以及一些志愿者组成,他们既是合作建房的参与者,也是组织者。除了蓝城公司两名员工拿工资外,其他人都是义务工作,不拿报酬的。于凌罡没有想到这样的管理模式,给以后的工作埋下了种种隐患。

  2005年7月24日 蓝城公司股东会现场回述

  于凌罡:我们现在对这块地的,评估的结果是这样的,最终我们大约可能要花,一点六几个亿。

  在芍药居项目操作中,成本核算是很关键的环节,团队内部算出的数字是1.6亿多元。但是他们委托另一家公司核算出的数字是1.8个亿,当时大家对这个数字并不满意,可是到底按照哪个数字来作预算,负责工程的小组也拿不定主意。

  于凌罡:因为大家都很谨慎,不想为这个项目承担更多的责任。很多人就觉得1.8个亿能包住,肯定能那就OK了。至于能不能压缩到,1.7个亿 1.6个亿,压缩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是会降品质,二是感觉把握不是那么大。其实就是因为这是大家的事嘛,没有人愿意为大家来承担这个风险。那么最后呢,我们想了想那就按1.8个亿做测算吧。

  按照1.8个亿作项目的测算,算出来的房价是每平米7000多元,远远超出了老百姓的心理价位,直接导致签约的人数减少。

  于凌罡意识到工作人员有这样的表现不仅是因为时间紧工作量大,更多的还是由管理模式导致的责任心缺失。

  事实上,这种情况早在合作建房启动初期,就有人预见到了。

  北京合作建房参与者、律师孟宪生:咱们这个活动肯定是将来要持续两年至少,或者说短一点一年,这样一个持续时间内,谁能保证他对这个事来负责,那么你要给他报酬,因为任何一个事情一个人做的时候,他热情是有限度的。那就是说我们这个事情,怎么能够成功,那就是必须第一是要有组织,第二要有规则,那么第三就是要有激励,有约束。

  孟宪生曾是于凌罡的亲密战友,因为二人在观点上有分歧退出了合作建房。他曾经建议于凌罡建立一支有激励机制的付费团队,但是这个意见当初并没有被采纳。在项目的操作中,孟宪生预料的状况接连不断地出现。

   2005年7月底芍药居项目正处在最紧要的关头,于凌罡发现有很多人不想签约,他打算让人去做说服的工作,但是团队里只有蓝城公司的三名专职工作人员。

  于凌罡:我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要负责跟其它单位的合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要负责管理整个合同的签署和名单,一个人都没有。

  此时,二十几位董事和股东代表已经连续忙活两个多月了。

  于凌罡:几乎是大家都连轴转,没有休息,而且又没有费用。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到关键时刻的时候,你再去让大家再坚持一个礼拜,你可以说,但是大家不会往前冲了。

   这时候,于凌罡只能完全依靠志愿者去做说服的工作。

  于凌罡:当时过分依靠志愿者,应该说是一个致命伤。所以可以说到今天为止,合作建房再去做的时候,我们就不会以志愿者为主,当时觉得大家都很热情,但是后来发现热情是不能当饭吃的。

  在最紧要关头,工作团队没能说服足够的人签约出资。这次失败的教训,使于凌罡改变了建立工作团队的观念。

  于凌罡:应该依靠一个团队真正付费的,有专职,有责任的团队,就是说他有义务来做好这件事情的团队。

  2005年年底,沉寂了半年的合作建房,终于迎来了工体北路4号院地块,这也是众多房地产大亨眼红的目标。因为不具备资金实力和他们竞争,合作建房很快放弃了这个项目。

  但是大家都没有预料到,此后的一年里北京地区没有再推出合适的地块,经历了工体北路短暂的喧闹之后,合作建房再次陷入了困境。在寂寞的一年里,蓝城公司的经营发生了危机,此前它一直依靠众多参与项目的人缴纳500元管理费维持运转。没了新项目,蓝城公司根本就没有新的资金来源。这个时候,董事们提出了一些设想。

  张作先:当时我们看了几个地方有个什么饭馆呀,想去包一包。感觉就是说我们大家,每个董事或者是再召集一些人,大家每人拿出一万块钱,两万块钱来,然后承包一个饭馆,或者是一个酒吧,或者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我们把它经营好,聘请专门的人把它经营好,如果能够赚钱,把利润拿出来,维持这个公司的运作。

  因为大家都不擅长经营,所以这些想法不了了之,资金短缺的蓝城公司已经无力支撑下去。为了节省开支,于凌罡一直把公司开在自己的家里,到这个时候,他只能自己掏腰包给员工发工资,把公司维持下去。2006年11月底,蓝城公司仍旧在困顿中支撑着,此时一个震动全国的消息传来,温州合作建房拿地成功了,这被誉为全国合作建房的破冰之举。

  2007年1月 中央电视台对话节目录制现场

  对话栏目主持人:好,刚才我们在大屏幕上看到了,就在不久之前温州的个人集资建房的组织者他们拿到了一块地。他们成功拿到了这块地,也让很多人充满了希望和欣喜,他们觉得这是开始圆自己购房梦的一段新的起点。今天的节目呢,我们为大家请上的就是温州个人集资建房的当事人之一赵智强先生。

  2007年1月,中央电视台对话栏目的演播室里,请来了全国各地合作建房的发起人,探讨温州合作建房成功的经验。

  两年前,在于凌罡发起合作建房时,全国就有二十多个城市纷纷效仿,但是作为最初的发起人,于凌罡领导北京合作建房还没有成功,温州却后来居上了。温州拿地成功,使合作建房再次成为媒体的热点话题。只不过这一次的焦点人物不是于凌罡,而是来自温州的赵智强。

  主持人:为什么在这之前,我们看到无论是北京,无论是深圳,无论是大连,有人出来做同样的事情,可是他们都没有拿到地,而你却能拿到,什么原因?

  赵智强:一个,我觉得是我们温州,从政府到我们一般的百姓,对一个新的东西可能接受的,新生事物他可能比较强一点,再一个我们温州的民间融资渠道比较宽,比较多样。这可能也是造成我们资金上,比较快的一个原因。 就说我们都是一千万,我们原来说是十几天,两个星期。结果,七天它就上来了。

  主持人:我想问一问第一排的于凌罡先生。你同意他的这种分析吗?难道之前,你没有想到过这些原因吗?

  于凌罡:关于温州当地的土地供应的情况,温州可能就政府同时供应了三块,适合合作建房的土地。而在北京,就是我们在等这块地的时候,可能要等一年以上;再有,我们在拿地当中,确实也遇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困难。

  主持人:我想问一问我们的赵智强先生,你觉得他没有拿到地,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赵智强:我一个建议吧,一个小建议,就是说拿地的时候,是不是要低调一点。因为我们于先生我发现,于凌罡先生拿地的时候很高调,结果会招来很多竞争者,我觉得这点我们是不是,可以再低调一点。

  于凌罡:也有这种想法,但是不太合适在两方面,第一就是刚才说到温州这个资金情况,就是我们这边要找资金的话,可能比方说四百个人凑钱的话,可能需要一个更长的时间,而且就是说我们需要让老百姓做更清楚的了解,而这个几百个人去保一个密恐怕很难。

   像这样的交流,对于凌罡来说恐怕是第一次。虽然合作建房的倡议源于他,但是各地的操作模式并不相同,很多发起人之间都建立了联系。但是他却从不与其他组织往来,显得特立独行。对此,很多人都深有感触。

  深圳个人合作建房发起人林立人:合作建房计划提出来,北京的于凌罡这点功劳挺大的,我觉得他是倡导个人合作这样一个理念,我觉得这个人,很优秀。

  林立人是深圳合作建房的发起人,他曾经专程赶到北京来找于凌罡学习。但是给于凌罡拨通了电话后,回答却是意料之外的。

  林立人:他说你不要来取经,也不要学我们,我马上给他解释,我呢,我以前也做过房地产,我跟他说,我目的想告诉他,也许因为我如果对房地产稍微懂一点,能不能给他有一点点其他的帮助,交流起来平等是吧,总而言之说,他很不耐烦吧,见面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想去拜访,他说根本没有机会,我说能不能让电话里面多沟通一下,电话的角度,你挺忙的,也不用去打扰了。反正很不耐烦,把电话挂了。

  类似这样的情况,赵智强也曾遇到过。2006年年底温州拿地成功时,他曾经想找于凌罡来出席新闻发布会。

  赵智强:我们第一个想的就是找他,因为毕竟,到现在我也认为,一对建设的贡献是非常大的,我们今天有这样的媒体认可到这种地位,也是因为他最初的倡导,他做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

  赵智强派专人给于凌罡打电话,因为于凌罡那几天比较忙,所以电话直到第三天才打通。

  赵智强:你知道他第一句话怎么说?他说我们北京的模式是不需要人复制的,他说我的模式不需要你们复制,结果我们副秘书长生气了,他说我怎么复制你了这个东西。他说你地都没拿到我们地拿到了。好,马上就改口了,他说哦,你们拿到的地了,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就非常冷淡,后来这样就挂掉了。

  因为之前有过这样的接触,所以在这个本该热情交流的时刻,各地的发起人都和于凌罡擦肩而过。

  英国律师:如果有各种各样的渠道,那么不会发生这么多人,对这么小的一个问题,这么惊讶。于凌罡:其实在房价这个问题上,说实话中国的房价确实高得,有点太离谱了,英国的房价实际上,跟中国现在没法比。

  在场的人都是合作建房的探索者,于凌罡却选择和一位英国的律师交流,依旧不与自己的同行接触,对此他说自己一直有一些顾虑。

  于凌罡:主要有这样的一个顾虑,第一就是说合作建房这件事情本身对操作者的素质要求比较高,我不能指望,我也不敢相信别人都有这样的素质,…从我搞合作建房角度来讲,我是全义务的,从2005年成立公司,甚至于之前开始拿自己的钱往里垫,那么不拿一分钱的工资,就这样去做这件事情,做了这么多年。把自己的家都捐出来去做这件事情。那么我不能指望别人去无目的的做这样的一个事情。那么很多人可能是为了挣钱。我不认为合作建房应该营利。

  其他的发起人多数有着经商和房地产开发的经历,搞合作建房主要是为人们提供便宜的住房,同时有所营利,而于凌罡与大家坚决划清界限,是因为他要通过合作建房,实践自己更大的梦想。

  舒可心:其实他实际上,我个人觉得他不是在实现他的合作盖房,他实际上想实现他蓝城的计划,这是他蓝城计划的一个点可以说,这不是一个小的区域,这是一个很有理想很有抱负的年轻人,我觉得。

  这就是于凌罡的蓝城计划。这是一座城市的规划,在这里将采用轨道交通,没有交通事故,没有堵车和污染,也没有高房价,每一个住宅小区都是业主自己出资,自主兴建的。人们在这里将拥有物业自主权和相关收益权,是自己的房子甚至是蓝城的主人,那将是一种高品质的理想生活。

  于凌罡:从最根本上来讲,他重视了人的基本权利,第一你有享舒适实生活的权利,共同拥有资源的权利,更重要的就是什么呢,我们需要每个老百姓有平等的理财权,平等的过好日子的上升的权利,当全社会的GDP上升的时候,当全社会的这个科技和生活水平提高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平等的去享受这种生活的权利。

  这样的梦想恐怕是很难被复制的。因为这是埋藏在于凌罡心底的一个长久的梦想,萌芽在他童年的记忆里。

  于凌罡:最早的时候在北京,就是说坐315,344的时候,那个车挤到什么程度,中门进去一个人,前门后门得下去一个,那个人车在在那儿半个小时都离不开一个车站。再就是施工,我恨不得每天经过一个地方发现又有一个新的工地,起码每个月有一个,结果导致就是我周围的环境变得特别脏,而且特别乱,那么最后我就想如果能够改变这些东西的话,我应该去做点事。

   这些朦胧的想法在于凌罡遭遇一次车祸后变得更加坚定了。1981年,也就是于凌罡8岁的时候,母亲在车祸中离开了他。

  于凌罡:我母亲从车里摔出去了撞在树上,完了就重伤,我当时记着外面是雨夹雪,完了我去拦车,拦了一个车不停,拦了一个车不停,最后我站到马路中间,那个车过不去停在那儿急刹车,我没任何害怕,那个印象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在这种状态下我总希望为我的母亲做点什么。

  于凌罡职高毕业后在北京的一家宾馆做门童,但是失去母亲的痛苦和童年的记忆,促使他在更多的时间里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钻研城市规划建设。2002年他第一次完成了整套的蓝城计划。

  于凌罡: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也深信不疑,我在做蓝城目标的时候,一方面是冥冥中有我母亲的安排,另一方面从我个人来讲我这是为我自己从小失去母亲的痛苦来做一点事情来补偿,因为我觉得我必须做一些事情,让我母亲在天之灵得到安心。

  由于直接实现蓝城计划难度太大,所以于凌罡希望先试验做一个小房子,几百户人家在一起过蓝城式的生活,这就是他发起合作建房的根源。

  2004年当实现梦想的机会来临时,于凌罡在合作建房的实践里不可遏制地渗透着蓝城的理念。配套收益权、物业自主权、非营利这些关键词,以及合作建房的操作规则,无一不是蓝城梦想的体现。他甚至用蓝城作为合作建房操作机构的名字。

  于凌罡:我们有明确的说法,就是蓝城公司,它的真正目标是蓝城。

  蓝城已经是于凌罡人生的一部分,即便在虚拟的网络上,他也一直称呼自己是蓝城木鱼。

  于凌罡:那么在这点问题上我觉得理想是一生的,我一辈子都会去做。

  2007年3月18日 花园北路项目说明会现场

  于凌罡在大会上发言:我们也希望政府有关部门能够批准我们建设这个蓝城。如果能够做成蓝城的话,政府是能够把房子做得很便宜的。

  虽然合作建房只是于凌罡的一个尝试,但它是以蓝城计划为目标的,而普通老百姓来参加合作建房,只是为了一套便宜的房子,这种目标的巨大差异,是一座城市和一套房子的差异。在旁观者看来这也恰恰是合作建房在操作中出现问题的根源。

  舒可心:对于他,他要他蓝城的结果,他没有想到在社会学层面,组织的东西不是宣传蓝城能把人组织起来的,在社会层面,你越这么宣传理想,人越组织不到一块,因为人要实惠。

  相比之下,其他地区合作建房的目标更加直接,他们的口号就是能够得到便宜的房子。

  舒可心:还是要给一个苹果放在那,先得把民众聚集到苹果前面,然后民众吃到这苹果以后肚子饱了才会抬起头来去看这个苹果树,原来那上面还有苹果树也是我们的,咱们再来要这棵苹果树吧。精英总是看到的比别人远一点,可是民众总是要看到眼前的利益才行。

  经历几次项目的失败,于凌罡已经意识到操作合作建房需要更加贴近民众的需求,他逐渐转变了一些工作方法。

  舒可心:我看到于凌罡的困惑了,他可能终于发现每一个实现自己的理想都需要大量民众的支持,因此于凌罡就开始比方说,找一点便宜的地,或者用更简单的方式,目标是要实现一次成功的合作建房,

  因此我们其实也看到于凌罡逐步在被社会所改造,但是他的理想只要在他脑子里不破灭,他还会去追求,他会用其他的方式去符合大众接受的方式去追求他的理想。

  2007年3月18日 花园北路项目说明会现场

  于凌罡在大会上发言:今天实际上也是我们蓝城公司成立正好两周年的纪念。两年以前,也就是2005年3月18日,蓝城公司经过选举产生的股东会,还有董事会正式决定去注册。

  2007年3月18日,合作建房正式启动花园北路项目。召开说明大会一天正是蓝城公司成立两周年的日子。

  于凌罡在大会上发言:花园北路25号的成本预算,我再给你们说一下。

  这次项目吸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聘请了专业技术人员,建立了一只付费工作团队。因为项目卖出底商,房价5500元也比较便宜,花园北路项目很快筹集到1亿元资金,整个组织在内部第一次达成了一致,这是一次重大的突破。

  理顺了内部的关系,合作建房还要应对外部强大的竞争。虽然筹集了足够的资金,第一次正式投标拿地,还是以失败告终。

  从于凌罡发起合作建房以来,三年的时间过去了,蓝城公司操作的几十个项目均以失败告终。他的工作团队,还有那些追随合作建房的人们来来往往,只有于凌罡一直守在蓝城公司董事长的岗位上。

  2007年6月9日 鲁古项目说明会现场

   于凌罡发言:你自己觉得这个没问题,你来承担这个风险,共同承担。

  2007年6月,于凌罡又召开了新的项目说明会。整个会议期间,张作先一直在角落里关注着于凌罡,他一直是每次活动必然到场的人。

  张作先:我这个也是一种无奈吧,我当初就是想弄一套房子,当时也没想着说当组长,也没想着说是进董事会,也没想着说是能干这么长时间。

  从普通的参与者,到成为蓝城公司的董事,三年来张作先从未放弃参与合作建房的任何工作。

  张作先:我一直强调一个观点,就是合作盖楼这件事到底成是不成。我想的他很难成,但是你不做去它是永远成不了的。我们总要做一做试一试,看看它成是不成,真正不成的时候我们再说它不成。

  2007年6月9日 鲁古项目说明会现场

  于凌罡现场发言:这叫合作建房的合作合同。现场提问:明确写的是建住宅房、住宅楼吗?于凌罡现场发言:我都跟您说了明确写的,不是,不是,您看着我的口型,不是。

  张作先:通过跟于凌罡接触,感觉于凌罡这人确实是,从性格各个方面来说非常纯朴的那么一个人,就是说一点歪的坏的都没有,就是他的一些性格缺点导致了他一些工作方法,让人家不能接受的这些东西,他是有的。但是这个人本质是非常好的。

  张作先:你像这样一件事情有意于,要我说就是有益于个人、有益于国家、有益于社会的这么一件事情,如果我要是能帮着一点就帮着一点,你不愿意看着最后让他弄成一个孤家寡人,虽然是好事情,没做成也是一个孤家寡人。

  舒可心:在市场经济不发达的情况下,完全按照市场规则理想化运作的人当然成功不了,也就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于凌罡做的事不太识时务而已。所以我觉得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历史发展当中的一个悲哀,或者是一个悲剧,或者是一个还没演完的剧,我们还是要往前看。

  CCTV新闻频道

  [首播]:周日11点10分

  [重播]:周日23点1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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