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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大学校长徐显明 新华网/中国政府网 陈涛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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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中科技大学校长李培根 新华网/中国政府网 陈涛 摄 |
[经济观察报记者] 我是经济观察报记者。关于高校学术腐败的问题，虽然这是少数人的行为，但是危害很大，直接牵扯到师德问题。朱清时校长接受访问的时候也谈到，他对学术道德这个问题也是觉得很挠头。如果这个问题在他们学校发生了，他说他也要遵循潜规则，也要内部处理，为了维护学校声誉。我不知道几位校长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另外，学术腐败问题导致高校的青年教师之间很难进行学术思想交流，怕别人知道了自己的思想抄过去，然后变成了别人的东西，这也影响到了高校学术的进步，各位校长对此怎么看？
[徐显明] 这位记者提的问题，我认为对高校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或者说是最重要的问题。
德性如何表现？第一，先看大学对历史的责任感，应是这个民族的希望所在。第二，要看这个大学对待金钱的态度。第三，这个大学还应该能够学会收藏社会的良心。整个大学的德性决定了教师的德性。
我有一个判断，大学者非大德之威，乃大师之威。什么人能成为大师呢？只有把大德和大学集于一身的人才能成为大师。所以在教师身上发生任何的学术腐败——学术腐败只是教师德性腐败的一个表现，还有其他表现——比如对待职场的态度，我历来反对我们的教师过度兼职，当他把学校的工作当做副业，而把其他的职业作为主业的时候，这也是教师德行的一种腐败。
另外，教师应该对学生有大爱，无私之爱。还有，就是对待学术的态度，我们是绝不宽容学术腐败的，在学术上一旦出现腐败，那么这个大学探求真理的空间就已经丧失了。我想，作为大学校长，任何人都不会宽容这个学校中的学术腐败蔓延下去。现在中国高校正在制定相应的规则，教育部有一个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已经制定了一系列的规则，大学中也正在根据这个委员会的相关职能建立自己的学术评判机制，所以我的态度是，发现学术腐败就应该严惩。
[黄达人] 这个问题是大学面临的非常深刻的一个问题。我对大学有个定义，什么是大学？我最近在学校做过报告，大学就是一个学术的共同体。维系一个大学生命的就是学术。作为科研也好，教学也好，一切都是以学术作为它的维系点。如果学术腐败了，这个大学就腐败了。所以我们对学术腐败是深恶痛绝的。去年也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学校有教师就说某某的学术著作有抄袭行为，我们发现了怎么办？是署名举报，我们请了几个学校里面一致认为比较公正的人，请这几个人组成一个专家组进行对照，给出一份报告。然后我们就拿着这份报告与那位老师说，最后这个人离开了学校。我们对这类事情是非常严肃的进行处理。
[饶子和] 学术腐败不但中国有，在发达国家包括在美国，很多的学术腐败也发生在美国，而且是发生在名校。刚才徐校长说了，绝不姑息学术腐败，发生了学术腐败就不是名校吗？并不是这样。遇到这个问题必须要严肃处理，但是我目前还没有遇到这类的问题，但我个人的感觉是，这类事情的发生，一定要采取严肃的态度处理。在国际上，名校、有名研究所造出的天方夜谭的学术论文是很多的，要做到杀一儆百。
[周其凤] 我们继续欢迎媒体来监督我们学校关于学术方面的，特别是学术腐败的发生，这是对学校很好的监督和促进。当然了，处理起来很复杂，究竟什么样子才是学术腐败？学校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定要依靠专家，但是媒体的监督也很重要，所以希望媒体继续监督我们。但是有一点请大家放心，我们高校在这个问题上，态度是非常鲜明的，也是非常明确的，我们坚决反对学术腐败。当然也需要加强教育，因为也有一些年轻老师，有些是属于规范上的不太懂应该怎么做，这也是学校培养人要做的事情，包括学生的课程中也注意加强这方面的教育和引导。谢谢。
[李培根] 坦率的讲，当今可能有很多大学为了获取某些资源，会对权势、权威有一定的威从，但是大学不应该对权势、权威屈服。不论什么，在惩治学术腐败的问题上，我们不能够有任何的屈从。
[香港南华早报记者] 我是香港南华早报的记者，也是香港目前发行的英文报纸。各位高校的学生的就业率其实没有太大的压力，但是你们讲了，从市场上得到的就业的机会越来越少，学生也有压力，听说有的学生从三年级、四年级的时候根本无心向学，整天在找工作，各位学校中是否有这样的现象？另外，要取消院士的制度，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周其凤] 关于就业的问题我再补充一点。对学生来说，最要紧的是要好好学习，因为只有学得好，到社会上的竞争力才强。所以，学生自己一定要明白，要看清楚这件事情，你在学校主要的任务就是充分利用好学校给你的资源，好好学习，武装自己，提高自己的社会竞争力，这是解决就业问题的根本所在。至于整个就业的形势，我想整个国家都注意到了，你们也关注到了，温家宝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不仅仅高度关注这件事情，而且提出了很多切实可行的办法。所以，我相信，大学生的就业问题一定能够有比较好的解决。
当然，这个事情要群策群力，我们可以想更多的办法，在总理工作报告中提到的这些办法我们要做好。另外，是不是还可以有一些其他的办法可以借鉴。比如我自己在人大会讨论发言的时候也提出，媒体上好象也有一些讨论，假定说这一届毕业生还有10%没有找到工作，可不可以由政府出钱，把他们放到企事业单位参加实习，政府给他们一个基本的生活待遇，他们在实习过程中，可能这些企事业单位就愿意收他们了，而且毕业大学生有了实习的经验，对于他们再找工作也有了一定的竞争力。
我是北京大学的校长，我没有想把北京大学的情况概括为整个北京所有大学的情况的意思，我并不很担心我们的学生能不能找到工作，而是希望他们能够尽可能找到最适合他们的工作、最能发挥他们作用的工作，在这方面是要下力气的，但是绝对不要把北大的情况与全国的情况概括起来。刚才我说了，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有非常好的论述，我们好好落实政府工作报告，然后再群策群力，多想办法，一定可以解决好。
[饶子和] 整体的就业形势还是比较严峻的，这点要承认。
[李培根] 我说一个观点，其他的还可以再补充。我第一个观点，关于院士，所有大家有非议的这些，都不是院士制度本身的问题。意思是说，院士的评选等等中间确实存在某些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并不是院士制度本身的。这是一个观点。大家说这是什么原因呢？我想，整个社会的风气、文化，比如说中国的人情社会，大家在方方面面都感觉到了，会不会影响院士的评审？如果说完全不影响，恐怕这也是不切合实际的，但这并不是院士制度的问题。
第二，在任何国家，就我们个体而言，并不是说只要是院士就一定比某个非院士的水平高，反过来说，有少数非常优秀的人并没有进入院士队伍，这不仅仅是中国的问题，国外也存在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容易的用几斤几两称出来的，只要是社会，肯定会存在这种情况。
[周其凤] 关于院士的问题社会上有一点误解，其实院士只是一个荣誉称号，是个终身荣誉称号，是对于你的贡献给你的一个荣誉称号，而并不是一个职业。所以社会上说院士怎么不退休，院士照样该退休就退休，即使它是终身的荣誉称号。既然是一个荣誉，为什么要取消它？比如谁当了劳动模范，难道到了60岁，就要把他的劳动模范称号取消掉？用不着。并不是说他当了院士，那么社会就一直聘他，这是个人的事情。从我本人来说，我不希望我当了院士以后就总去工作，一直到我进了八宝山，我并不希望这样。但是，除非我犯了大错误，我也不希望人家把我的院士的荣誉称号去掉，因为这是一个惩罚。
[徐显明] 我为你们辩护一下。在台上坐着的基本上都是院士，除了我之外，当他们自己说维护这个制度的时候可能会有某种嫌疑，但是一个不是院士的人可以评价院士制度。我认为中国不应该取消院士制度。大家对这个问题有议论，可能有几方面的原因：一方面，院士评选过程中有个别的腐败现象，这是大家热议的问题。第二方面，一旦成为院士，可能还有某些物质利益，包括周校长讲的退休年龄问题，这可能会造成新的不公平。大致上可能是这两类问题。
第一类问题的发生，我们不能因为有个别不正常而就把一个制度取消了，这个原理就像只要有公共权力存在就有腐败一样，因为腐败是一种公共权力现象，从国家产生那天起，腐败就产生了，腐败将伴随着国家始终。当国家消亡的时候，腐败才能根除。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要遏制腐败，要把腐败降低到最低限度，当把腐败降低到最低限度的时候，就是大家认为的最好的制度，或者说是能够容忍的制度。所以在院士评定过程中，如果有一些腐败现象的话，应该通过制度的完善，使它走向一种正常。因此，我的想法是，应该完善这种制度，而不是取消这种制度。
[黄达人] 我必须申明一下，因为我不是两院院士，有学术造假之嫌。
[饶子和] 院士的评定是非常严格的，没有哪一种评审方式比评审院士严格。作为院士，我没感到自己羞耻，因为它是一个荣誉称号。如果我们的队伍中出现了不端正的行为，那也不能影响我们的队伍。它就是一个荣誉称号，就像“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这类的称号差不多。
[祝寿臣] 由于大家提问得比较踊跃，所以时间适当延长一点，但是每位记者只能提一个问题。
[澳洲新快报记者] 我是澳洲新快报的记者。请问各位校长，近两年高校中的暴力事件频频发生，去年就有中国政法大学捅死教授的案例，也有大学生跳楼的事例，如何评价大学里发生的暴力事件？另外，对于干预大学生心理的工作有哪些可以做？
[徐显明] 涉及到政法大学的事情我不能不说，我做了七年多的政法大学校长。政法大学所发生的在政法大学中所称作“1028事件”，媒体上称之为“暴力事件”，但是我引用公安的一句判断，我是学法律的，我非常赞同公安部门的这个判断，它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普通在哪里？就像一个城市里面市民和市民之间的关系一样。当然这个事件发生在校园里，场所非常特殊，关系非常特殊，所以社会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可是有些问题，今天是一个机会，也必须清一清。
比如当媒体上描绘为“师生关系”的时候，这个师生关系是什么意义上的师生？不是我们授受关系中的师生，并不是这个学生上我的课而导致了暴力事件。这个师生关系是广义上的，是校园中的两类人，一类是学生，另一类是老师，他们之间没有这种狭义上的、本意上的授受关系。但是当媒体把它描绘成一种师生关系的时候，给社会所造成的理解似乎就是那种面对面的亲授关系。对于有些事实，特别是高校里面的事实，我相信大部分媒体还是可以真实的报道，以事实为准报道，还事件以真实性。对政法大学的这起事件，司法部门还没有作出最终的判决。
政法大学在事件发生了以后做得非常好，我们的老师立刻到场，对每位现场学生进行疏导，心理上的健康是事件发生后大学首先要思考的问题。我在这里告诉大家，这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大学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与社会的发展有联系，不能孤零零的看大学本身的问题，它一定是社会事件中的一种。
[新京报记者] 我是新京报的记者，请问周校长，也是五位校长都要面对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据我了解，北大的负债状况是比较好的，但是您从一个负债状况比较糟糕的学校到了一个情况比较好的学校，去年教育部说要用财政把高校的单买掉，那么欠债少的学校对此是不是就不公平了？欠债多的反而由政府买单，请问周校长的看法。
[周其凤] 中央政府、财政部、教育部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一直在研究如何妥当的解决这个问题。关于负债，一个是到底为什么欠了这么多的债。网上也有，我在吉大的时候，有人很愤怒，说你周其凤怎么贪污了那么多的钱，让吉林大学负了那么多的债？当然了，我也没法在网上回答，我要说的是，之所以高校发生欠债的问题，主要原因是我们的高等教育。我们国家的高等教育为了更好的满足全国人民对高等教育的需要，这是一个重大的民生问题，涉及到每家每户，所以做出了大学要扩招、扩大高校规模这样的决策。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使得我们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从原来的百分之几到了2008年的百分之二十几，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就，这极大的缓解了社会千家万户学子们对接受高等教育的需要。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就，很了不得。但是在这个过程里头，国家的投入没有跟得上，这与我们国家确实太大有关，这些年改革开放发展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所以在高等教育的投入方面没有跟上，而高等教育大学又承载了这样一个伟大的责任，为社会提供更多的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虽然没有钱，中央政府允许高等学校贷款扩招，现在全国的高等教育大概有两、三千个亿的银行贷款，这是因为社会有需要，这是为了全国老百姓有更多的机会能上大学。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因素，我们高等教育的水平提高了，现在的高等教育，换句话说，我们千家万户的孩子们现在接受的高等教育绝对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能够同日而语的。现在的高等教育，我们大学的条件，比如图书馆的条件、教师的条件、多媒体的条件、实验室的条件等等，都比过去好很多。这是不是说就脱离了实际？也不是这样子，也是国家的需要。大家知道，三十年改革开放国家取得的成绩，高等教育既是在这中间受益，但同时，高等教育也做出了它的贡献，也就是说，这些年高等教育源源不断的为我们国家的方方面面提供人才的支撑和科技的支撑，提供尽可能优质的服务，如果没有高等教育这样子的发展，规模上和水平上的发展，这些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特别要讲的是，高等教育之所以形成现在欠债的情况，是由于我们扩大了规模，由于我们提高了水平，这是主要的原因，而这些都是为了我们千家万户，而且不仅仅是千家万户，这是千秋万代的伟大的事业。所以，我想这个事情要说一下。
另外，学校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有的欠债多一点，有的欠债少一点，如果国家说把这个债务都给免了，清零，是不是那些没欠的就吃亏了？对这个意见我也听到了很多，但是我要说的是，我们的高等教育从过去的投入本身也是不公平的。过去的投入，国家给投入的时候就给有的学校多一些钱，有的学校少一些钱，那个时候没有人说不公平，而现在说要给欠债多的学校多还一些，这就不公平了？这种说法实际上也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说，现在高等院校出现了欠债，并不是我们当校长的贪污了、浪费了，不是这样的，我们经得起审计，我离开吉大，中央在吉大审计了两个多月，最后的结果是我是一个廉政的校长，我没有贪污浪费，我的财务是符合财政标准的，我欢迎大家的监督，欢迎社会的监督。
[饶子和] 我完全赞成周校长的说法，但我补充一点。南开大学没有并校，也没有扩招，但是我特别感谢我的前任贷款了十亿，为什么？南开大学面临着腾飞，我们建了29万平方米的建筑，宿舍楼、教学楼、本科实验楼，如果没有这些硬件设备，到我上任的时候想把南开大学搞好，我是没有信心的。
[祝寿臣] 由于时间关系，今天的集体采访到此结束。明天上午在这里将会召开第三场采访活动，请四川省有关领导就灾后重建有关问题接受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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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有所养：由谁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