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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侗族农民工背受伤工友返乡 回家前日领工钱

来源:大河网-大河报
2010年02月10日10:45
在怀化下火车后,杨波武和杨柳武(左)轮流背着受伤的朱发林往汽车站赶。
在怀化下火车后,杨波武和杨柳武(左)轮流背着受伤的朱发林往汽车站赶。

  贵州侗族钢筋工杨波武 背着受伤工友回乡过年

  □策划 特稿部 特派记者 朱长振 文 李康 图

  一群来自云贵高原的侗族汉子穿梭于郑州的高楼间,他们有个统一的名字,叫钢筋工。一根根冰冷的钢筋,在他们手中变幻,交织成都市里鳞次栉比的高楼。这里,是城里人的家,而他们的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侗家木楼。

  虽然年年春节都要回家,但想回家却并不容易。在返乡的前一天,钢筋工杨波武才拿到了一年工资的一部分。他的同伴,还包括一位几个月前因工伤双足粉碎性骨折的同乡。好在,即将到来的团聚多少冲淡了漂泊在外的艰辛,杨波武知道维权之难,他很知足。

  返乡前一天拿到工钱

  1月20日上午,郑州临近嵩山路的一处工地前,一群农民工打着横幅在讨薪。他们是来自贵州的钢筋工,41岁的杨波武是暂时的领袖。

  这是一处主体已经封顶的29层住宅楼,杨波武干活的地方在2号楼。一年来,他们几十名同乡吃住在工地,所有钢筋活儿均由他们完成。

  当1990年代的中国民工潮冲击到贵州那个偏远的侗族山寨时,杨波武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怀揣几十元钱义无反顾地离开生活了将近30年的寨子。他的第一站就是郑州,此后再也没有离开过。“补过汽车胎,在工地搬过砖,后来一干上钢筋工,就没再改过行,这赖好也算是个技术活。”杨波武说。

  “干这个得眼疾手快、心细。”杨波武说。因为吃住在工地,杨波武他们从年初来郑州到回家过年,往往一人能带回1万多元。但老板拖欠工资,一直是他们返乡路上年年遇的拦路虎。

  有了媒体的关注,当天下午,杨波武等人顺利拿到了一年工资的大部分。“还剩没多少,明年来了肯定会给,几十层的楼在这儿哩,不怕。”杨波武知足地对记者说。

  回家,约上拄拐的老乡

  一圈不厚的铁皮围墙,隔开了两个世界。墙外是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墙内是杨波武与老乡们的天地。

  用木板和铁皮搭建起来的逼仄隔间内摆满了用砖头支起的木板,每一张木板就是一个农民工的家。木板上面摆放着被子、衣服,边上摆放着碗筷和牙具。

  要回家了,杨波武把刚要来的工钱存到卡上,又取出枕头里的零用钱带在身上,之后,把碗筷等的东西统统打包塞进被子里,堆在床上。这个被子,成为他留在郑州的唯一牵挂。

  下午,杨波武坐公交车来到153医院旁边的一处都市村庄里,那里,住着他的堂哥杨柳武和老乡朱发林夫妇,他们相约一起回家。

  杨柳武是朱发林的姐夫,也是朱来郑做钢筋工的介绍人,他们曾在中牟白沙镇一处工地上做钢筋工,去年9月,朱发林突然被倒塌的钢筋砸中,等工友把他扒出来时已浑身是血,双脚粉碎性骨折。虽然在医院做了几次手术,朱发林仍可能落下终身残疾。

  杨柳武辞工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替朱发林讨说法上,请了律师,法院也开了次庭,但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私了:“咱耗不起这时间,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签啥合同又没保险,自认倒霉吧。”最后,建筑方一次性赔付朱发林7.5万元。

  1月21日当天,一行人拿到了4张郑州至怀化的硬座火车票。他们的老家在贵州黎平县罗里乡罗里村,要在怀化转乘汽车。

  离开车时间还有近两个小时,架着双拐的朱发林在一群老乡的护送下早早来到了火车站广场前。

  再看一眼郑州火车站广场上的大钟,朱发林的脸色略显凝重:“不来了,这辈子可能也不再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工伤,让他们的家庭及生活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郑州好找活儿,约三分之一钢筋工是贵州人

  朱发林扎眼的双拐,换来了车站工作人员发的一张重点旅客跟踪单,一行人得以进入特殊旅客候车室,这里宽松的座椅与隔壁候车室内拥挤的人流形成鲜明的对照。

  他们坐的车是始发车,都有座位,有重点旅客跟踪单的照顾,朱发林得以先于其他乘客进入车厢。一落座,杨波武便听到了乡音,他们大多是在郑州打工的贵州人。

  说起贵州钢筋工在郑州建筑市场上所占的比例,杨柳武与老乡们总结“差不多有三分之一”。分析原因,他们称,可能跟当地人住木质楼房,善于用藤条之类的捆扎物件有关,另外一个原因,是郑州这几年的大规模建设有增无减:“来郑州好找活儿,工价也比其他城市高些,物价也便宜。”“郑州人不排外,不像有些城市,我们坐公交车人家都躲得远远的,嫌俺衣服脏。我们遇着刮风下雨,也去逛商场、游公园,有时候,晚上也去路边的小店内看电视,这边的秩序就是好,好多小店内的啤酒、凳子,晚上用塑料布一包就放在外边,没一点儿事,这在有些城市,肯定早被偷光了。”见过世面的杨柳武用标准的普通话与车厢内的乘客聊着天。

  杨波武的手机里存了不少雪景照片,那是去年11月郑州那场罕见的大雪,“回家让邻居们看看,我们那儿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厚的雪”。但就是这场大雪,让不少耐不住冻的老乡提前辞工返乡,其中就有杨波武18岁的儿子和48岁的姐姐。

  夜色中,列车过了许昌、漯河,下车的乘客越来越多,朱发林把双拐放到一边,倒在一个长座上酣然入梦,坐在对面的妻子还在叹气:“家中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未成年的儿子,俺家以后这日子可该咋过呀?”

  20多个小时的颠簸之后,列车停在了湖南怀化。当地下着雨,杨波武、杨柳武两人轮流背着朱发林前往近1公里外的怀化市汽车西站,在那里,有直通黎平县的客车。

  路边不断有拉客者追着他们喊:“五元钱,直达西站!”但他们头也不回,大步流星朝前走。

  当天的最后一班车还是没赶上,他们只好找了一家小旅馆,包了两个小单间,总共40元钱。第二天一早,顾不得洗脸、吃饭,几个人急忙赶往汽车站,生怕错过了第一班车。

  “今年跟着干的老板不中,明年不跟他了”

  客车在云贵高原的山间盘旋着,直到下午才抵达黎平。朱发林执意打电话让朋友开面包车从村里赶到县城来接他们,以此来报答杨波武兄弟一路上的照顾。

  依公路而建的侗寨并没有因为这辆面包车的出现而大惊小怪,近来几乎每天都有在各地打工的人们回来过年,杨波武21岁的大女儿杨兰云,也在一周前从江苏回到家里。

  家乡的油菜花开得正艳,一脚踏进自家的木板小楼,杨波武的心里顿感轻松。

  这是夫妇俩在10年前花费近10万元建起的家,与周边清一色的木板小楼并无二致,下边四角有4根木柱,一层住人,二层放粮食和杂物,这是侗族特有的吊脚小楼。在这些小楼旁的公路边,广告牌上写着宣传标语:“神奇侗乡,多彩黎平,侗族文化发祥地,有世界之最的天生桥,有长征文化的黎平会议会址……”

  整整一年没见过面的妻子虽然已知道杨波武当日要回来,还是照例上山割猪草,直到天黑才背着筐归家。打工把夫妇俩隔开,这个侗族妇女已经习惯了每年的分离。

  见了面,夫妻俩用记者听不懂的方言好一番争执,杨波武过后解释说:“妻子在告儿子杨双云的状,说他从郑州一回来就去上网,整夜整夜不回家。”这让摄影记者有些失望,预计中夫妻相见时的喜悦并没有出现。

  杨波武家有3亩水稻田和3分菜地,这些田地全由妻子一人操持,她还养了两头猪和十几只鸡,一年有3000多斤水稻的收成。这个最远只去过黎平县城的侗族妇女,最大的心愿就是“像过年一样,天天全家在一起”。

  木楼里弥漫出香味,是从电磁炉上的火锅里散发出的。火炉烧得正旺,旁边矮桌上摆满了猪肉、腌鱼和米醋,杨波武实心实意地劝记者多喝几杯妻子酿的米酒:“一年了,就春节回来这几天能吃上几顿饱饭,我们养的猪吃的都是米,在外边哪来的这肉?”

  晚饭后,杨波武装上从郑州带回的5元一盒的香烟到邻居家串门。侗寨的夜晚并不宁静,网吧、歌厅、发廊,还有到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都让杨波武感到极不适应:“你看这寨子里还贴着协查通报,许多年轻人不愿意再凭力气挣钱了……”

  杨波武称回来过年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多与从郑州回来的老乡交流一下,看谁的老板好:“只要不拖欠、克扣工资就中,我今年跟着干的老板不中,明年不跟他了。”

  在河南待惯了的杨波武现今已是开口闭口“中、中、中”了。

  专/家/点/评

  应让农民工具有与用工方谈判的能力

  杨波武在媒体帮助之下,拿回大半辛苦钱,他已经知足,我却为之辛酸。拿回自己应得的薪水,要回自己的工伤赔偿,为什么这么难?

  除用工方确实资金周转不灵外,更有欺负农民工的因素。是啊,农民工的维权是那么难,工作难找,不敢开口要求签合同,法律程序繁琐,农民工等不及。没办法,只能上演“跳楼秀”、“恶意讨薪”,甚至是你死我活,这常又被批评为不懂法、绑架公共利益,那农民工又该怎么办呢?

  当然,政府也做了不少工作,比如某些地方建筑业的预交保证金制度,劳动仲裁在一定金额内的一裁终局制度,再如要求用工企业参加工伤保险,但在我看来,除这种自上而下的“帮助”外,更该解开农民工身上的束缚,让农民工获得与用工方谈判的资源和能力,让用工方真正重视起农民工的要求。

  而在现实情况下,除责任部门应加强监管力度外,我也建议农民工平时主动学习相关法律知识,《劳动合同法》等都只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识字的人就不难看懂。珠三角等地已出现用工荒,农民工更应该坚持签订正式劳动合同,否则就不给他干。毕竟,权利要靠自己争取,而理性的维权方式要好于以命相搏。

  于建嵘,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教授,三农问题专家。

责任编辑:刘士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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