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5月1日开始,见证广州城风雨变迁67年的公交月票,将彻底退出广州市民的生活。经过广州市物价局的确认,这一被几番提起又几番搁置、广受市民关心与热论的议题,终于尘埃落定。
从市政服务的发展逻辑来看,深具计划经济时代福利色彩的公交月票制度退出历史舞台,是大势所趋,上海、南京、武汉、深圳等城市在20世纪90年代都相继取消了公交月票。不过,广州在这一方面没有急于充当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而是不断考量市民的意见与需求,循序渐进地进行操作,也实在说明公交月票制度的某些社会价值,并不随着计划经济时代的终结而丧失。而这些价值中,最重要的,是向学生以及低收入人群提供低价的乘车服务,保障了这些经济弱者享受市政资源与公共服务的权利,这是一种社会公正的要求。
正是从社会公正的角度,才可以真正看到此次广州取消公交月票的本质与方向。广州公交公司表示,面对亏损,月票成为心病之一。其实这并没有挠到月票制度不得不“寿终正寝”的痒处——如果单纯是经济的得失,直接由政府加大补贴更来得简捷。取消公交月票,要征得全社会的认同,要成为一次积极进步的社会改革,其实只有一个方向:要更有利于社会公正。
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广州开行的公交路线有329条,但月票公交线路仅有52条,而且这些线路的公交车也普遍设备陈旧,更无一辆配有空调,但是月票制度显然还是极大地吸引了持月票乘客选择这些线路——甚至为了省钱,他们有直达的非月票线路公车也不乘坐,而是苦等并且繁琐地换乘月票线路。如前所言,这些乘客主要是低收入人群与学生,如此,无论是主观上而是客观上,这些尤其要依赖市政资源的经济弱者,反倒没有享受到那些舒适、干净、快捷、方便的公共交通服务。在这个意义上,月票制度保障的,只是一种最低水平的社会公正;相当一部分的公交资源其实“摒弃”了这些经济弱者。
而这些“摒弃”经济弱者的公交资源,恰恰又是全市最优的公交资源,于是还产生了另一项社会不公:拥挤闷热的月票线路公交车中,聚集的是这座城市的弱者人群;其他的市民,则在舒适的空调车中——如果他们选择乘坐公交车的话。一辆辆公交车,就如同一个个流动的社会公共空间,因此被天然地制造出了一个“贫”与“富”的归类,这对于当下城与乡、内与外紧张交融的广州而言,反倒是一种隔阂功能的取向。
因此,我们赞同公交取消月票,在于赞赏它为公交系统提升社会公正层次创造了可能。之所以还只是可能,是因为政府能否及时出台相关政策——以使经济弱者的乘车保障不仅不会因为月票的取消而受损,更要因此而可以体面、从容、公平地享受优秀公交资源的服务——才是这次改革获得生命的关键。罗尔斯对于社会公正的定义,正在于社会公共资源必须有意识地向弱者一方倾斜。
目前已经有相关的信息显示出了这样一个提升的方向:老人乘车不受影响;学生票价有望同地铁系统的优惠政策一样得到落实;而政府也有计划通过提高最低生活保障标准来照顾经济困难家庭的利益……如此种种,若是能够及时完整地落到实处,广州的月票制度落幕,则是一出圆满的正义之舞;市民的支持,也尽在平静以对的不言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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