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说不透川西妹子阿洁
1月19日下午,我终于联系上了“病友”阿洁。在这个村,可以说,只有那位村干部和阿洁才知道我入住的真正意图。阿洁的皮肤有点黑,却很光滑。单眼皮,却大而长,眉是山口百惠式的直眉,看人的时候犀利而冷静。她的神情酷肖日本影星铃木保奈美。她头脑灵敏,反应极快,十分能干。用阿洁老公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读书少的话,阿洁一定能成就大业。
阿洁出生在穷山恶水的川西高寒地带,婚后生活一直贫困。1993年下半年从四川奔赴深圳盐田打工。有一位香港老板想包养她,她始终没有答应。她想,打工是用本事赚钱,她不想靠肉体换一口饭吃。她有一位远房表哥在广州三元里一家港资水产公司做业务,她从四川到广州找到表哥后,有点小权的表哥将阿洁介绍到深圳盐田某水产公司工作。这个公司是广州总公司下属的分公司。阿洁的手脚异常麻利,去了不到三天,就由她负责管理公司档口。每天凌晨水产货一到,从点数,算钱,再发货,她都干得不错,深得香港老板与老板娘的信任。香港公司结算用港币,内地买水产品用人民币,由于每天港币与人民币的比价有浮动,公司往往在档口收人民币,再派专人到新都酒店对面的黑市港币公司换取港币。香港老板信任她,用工不到一个月,就让她去兑换港币。每天,老板的奔驰车载着她,将装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的人民币送到私人换币公司。那时,每日平均至少要换80万港币,最多一次换过260万元。她常常一个人拎着一个大口袋进私人换币公司,从来没有想过携款逃跑。每个月可挣2300元人民币,她认为这个价钱不错,再说老板与老板娘信任她。人心换人心,她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11月份发奖金,她一数工资袋,哎呀,怎么平白无故地多出了5000元港币?她就问老板,老板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别问了,拿去用得了。
阿洁不要那种不明不白的钱,非要问清缘由。老板气得骂她蠢,告诉她,5000元是奖励她的。阿洁摇摇头,将5000元港币还给老板说,太多了,她不能要。老板气得丢过来一句话:“给你买衣服啦!”阿洁还是不要。有一日,老板神神秘秘地说,阿洁,公司有个重要任务,要到沙头角去办理业务,她就跟着老板去了。一进中英街,老板就往首饰店跑,专拣极漂亮的钻饰看。不一会儿,老板将一条又长又重的K白金钻石项链戴到她的脖子上说:“中不中意呀?我送给你吧?”阿洁笑笑说,很好呀,你赶快买下来,我相信老板娘戴上一定很高兴的。老板明白无误地重申,这是特地为她买的。阿洁晃晃脑袋说,我——不——要,我看中了一根黄金项链,我很喜欢。老板从沮丧中看到了希望,急切问在哪里,两个人一起去看看。阿洁自顾自走进那个金饰店,买单时抢先掏钱,让老板无法奉献“爱心”,弄得很不开心。
阿洁总是念老板娘的好处。老板娘快50岁了,很心疼她,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常常叫人从香港带一大箱芒果或西梅等进口水果给她。阿洁时常想,做人要有良心,老板娘这样待我,自己不能干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后来,老板直接试探她:“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你每月累死累活才挣2300元,你要是跟了我,我在大梅沙买幢别墅给你,怎么样?”他见阿洁不接话,又进一步试探说:“我想搞个酒楼送给你,好不好?有时候,公司进的龙虾会死,开个酒楼正好派上用场,什么海鲜都有,你将来一世都不用愁。”阿洁不是一个钻在钱眼里的人。她笑着对老板说:“我是个结了婚的人,我不想再怎么样。”花心老板急切地表露心迹:“你,你为什么不早些说,再说,我又不介意你结了婚。”“我介意。”阿洁说得斩钉截铁。1994年4月的一个黄昏,阿洁在档口等货,当天公司有150件龙虾和150件水鱼到货。一直等到晚上10点,货柜车才到。司机爬下车来,阿洁也没顾得上看一眼,只是在一起宵夜时才注意到他。他叫阿南,老板的侄子,说话风趣幽默,人又很和善。说来也挺惨,他在俄罗斯跑业务,欠了几百万元债务,妻子和他离了婚,拿了他一幢房产跑了,家中还有个儿子要养,他就租了一台车运货赚钱。吃宵夜时,老板记起侄子孤单一人,看了阿洁一眼说:“我看你们两人倒挺般配的,要不要我牵个线?”阿洁的脸上,蓦地漾起一片红云。阿南常常来阿洁这个公司玩,每次都约她吃饭。那时,他还没有固定的工作,只是临时帮别人开车。阿洁觉得阿南人不错,老实,人品又好,从不撒谎,做事极有分寸。两个人就这么淡淡地交往着。阿洁将已婚情况告诉了阿南,阿南向她敞开心扉:“我相信你,我愿意等你。”
怀着一份期待,等到1996年,阿洁在川西的丈夫终于同意协议离婚,四个月后,阿南和阿洁开始了同居生活。说到阿南与自己的感情,阿洁深感自豪:“我跟老公6年了,他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好的女人,我是他的第二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女人。他很满足了。”“上个月,我二哥还问我们: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不结婚?我说不用担心,到时再说。我们在筹钱买房,我想快了吧!”阿洁又说。谈到二奶问题,阿洁深恶痛绝的样子,只是话锋一转说:“我家楼上住着两姐妹,她们是我的同乡,都是二奶。她们的父亲竟然说,做小不过是没有名分,至少比在家乡挨苦要好。我觉得真是可怕。姐姐叫阿金,跟香港人生了一个孩子,很久没有看到她了,不知道怎么样。妹妹叫阿银。你要写文章的话,我将她们介绍给你好吗?”在后来的暗访中,与阿洁熟悉的二奶们向我吐露了一个我怎么也想像不到的事。她们说,阿洁八成也是二奶。我绝对不相信。依照阿洁的性格以及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做二奶的。她们说:“鬼扯!在这个村里,二奶那么多,又不能到香港,到内地去查户口,谁相信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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