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追问女人
3月8日,新世纪第一个“三八”国际妇女节。傍晚6时30分,我躺在阿妹家沙发上闲聊,准备一同去她家楼下的鸡煲店吃饭,过“妇女节”。忽然,她家门铃响了,阿妹趴到阳台上往下看,喜鹊般喳喳叫,告诉我她“老公”阿松回来了。我像以往一样起身告辞,阿妹拽着我的手,邀我与他俩共进晚餐。这个阿松,衣冠不整,看上去有四十三四岁,瘦得仿佛三根丝线就能吊上天,热情好客,听阿妹扯谎说我是她的老乡,就约我去潮州食馆吃饭。他的普通话讲得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得多,人也善谈,就在番薯粥的清香和我的“引导”下,他毫不掩饰地吐出他的悲哀身世———我是一个倒霉的人!我原来不是干司机这一行的。
1970年,我去一家珠宝行当学徒。三年学徒期满后,我一人出来单干,打理一家小小的珠宝铺,招了五六位工人,生意还算不错。5年后,一个学徒失手将别人的翡翠弄破了,我被人告上法庭,赔付对方30多万。我一气之下,将珠宝铺当了,在家中歇了3年。那时,有个朋友是开货柜车的,常往来大陆与香港之间,深圳特区刚刚开放口岸,货柜车的生意好做。在朋友的鼓动下,我就转了行。我在一家运输公司干了三年,之后花了26万多港币,买了一辆二手货柜车。因为挂的是香港牌,不能过境,接的单就很少。不是我不想过境,而是手续太过繁琐。一个香港的货柜车要想省钱过境,有一个办法,就是挂湖北、湖南等内地运输公司的车牌。一个过境车牌15万,可以包你5年自由出入边境。但是,每月还要交证件费等费用一共8000元。你想想,世道这么艰难,我每个月只赚万把块钱,何时才能收得回这笔钱?我只得将车停在香港,根本不敢开到这边来。生意不好,老婆也跟我离心离德,已经分居多年。我干脆住在深圳,图个清静。
现在,每天早晨从村口打车去罗湖口岸要花25元人民币,再花33港币买香港地铁票,每天一个来回就要100多元,每月是3000多元,再加上租房900元,几样加在一起,已是4000多元。假如租住香港元朗一带的便宜房子,就租我家那么大的一室一厅吧,起码也要4000元港币。两者相比较,虽然看起来一样,但香港动一动就要花钱,尤其是老朋友总叫我去赌马或赌波(赌足球),我都怕了,就过来深圳生活。在深圳生活,我发现,这里的女孩子真多啊!物以稀为贵,女人多了不值钱。我几个同事先后在这边包养了二奶。说起夫妻制度,我爸爸就有三个老婆,那是上一辈的遗风。我在深圳过的是单身生活,不想找伴,离婚、结婚很麻烦。但是,总有人不停地给我作介绍。我想,有伴总比孤独好,何况费用不高,两个人的开销跟一个人的差不多,就同意!二奶现象,香港也有啊!就是在美国也有,都没有这边这样集中,这么多而奇特。香港人说,香港拣垃圾的人都在这里包二奶啦!住我隔壁的那个女孩子,不知道阿妹跟你说过没有?她被香港老船工包养。她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像这样没有文化、素质又不高的女孩子,我敢打赌她出门找工作,每月就是800元钱都赚不到。假如她赚得到这些钱,我倒愿意每月贴她200元。
前几天,她跟阿妹说,想跟香港老人生孩子,连我都吓了一跳。她也不想一想,他已经60多岁了,万一不测,她和小孩怎么办?现在干什么都要钱哪!这些内地女孩子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说到危机感,我就生阿妹的气!送她两次去学电脑,交了几百元,她一点都学不进去。她说要去学美容,学费要5000多元,我又没有多余的钱。“骗子!”就在阿松像个女人一般唠叨许久之后,阿妹突然凑近我耳边嘟囔着说:“他有钱赌马每月花几千元,怎么就没钱让我学美容?说来说去,对我没有责任感。”阿妹这后一句有意提高音量,让阿松听见。阿松听了,脸色有些不自然,只顾讪讪地笑,埋头吃素,稍后,继续跟我聊天———阿妹总叫我给她一个未来。现在世道这么乱,还有什么未来?我都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没有赚到钱,一切都是空的,我能许诺什么?
“虚伪!”阿妹又附在我的耳边骂了一句,扭动着肥硕的屁股,上肢一摇一摇地上洗手间了。她一离开,阿松口气也大起来:“不走,即便跟着我挨穷,我也总归不会亏待她。她要走,我也不拦她。我是不会赶她走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嘛。我不是那种男人,对女人说丢就丢,但是,责任心是要以金钱为基础的。不管怎么说,对阿妹来说,需要改变,她太懒了……”“什么?”阿妹从洗手间出来,阿松将话题引向我:“有空再聊吧?你现在做哪行?”他猜测我打了一份正常工,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当我有鼻子有眼地诉说被人“抛弃”的“悲惨”经历以后,他惊讶莫名地说:“没想到,像你这种素质的人,都被人包养过,唉,深圳的好女孩子真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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