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追问男人
采访二奶是艰难的,访问二奶背后的男人难上加难。我所卧底的这个村里二奶们的“老公”,80%是货柜车司机,百分之百的港人。他们除了一般港人爱面子、虚荣心重,很难对外人敞开心扉外,更重要的是,包养二奶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没有谁会对外广播个人风流史。在长达两个月的隐性采访中,我努力地与二奶们厮混,也尝试着和她们背后的男人交往。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费尽心机,我仍然很少跟他们打上交道。一则因为他们在“行宫”、“外室”的时间原本不多,大多如蜻蜓点水,来去匆匆。二则是二奶们十分珍惜“老公”回家的短暂时光,钟意两人世界,我也不便过多打扰。
事实上,我和他们交流的时间以及程度都相当有限。所幸的是,60天中,我还是结识了阿妹的男人阿松和阿艳的男人王瑶。在与二奶们的交往中,我也或多或少地打听到她们另一半的零星信息。我试图归纳出他们的一些真实心态,供读者朋友参考:一、寻求的是性,但又不仅仅是性,也为了另一种结果。由于几千年中国男子纳妾留下来的恶习,中国人跟西欧人在性心理上截然不同。在性关系方面,法国男人追寻的是性快乐,一夜情的刺激,是过程而不是结果。中国男人一直以婚姻为本,以家庭为本,多数注重结果而忽略过程,即便是在外有了女人,也尽力将这个女人弄得跟老婆差不多,在外的那个窝也力求弄得像家中一样完美。一般说来,这样的男人可以将性、婚姻与爱分开,所以,包养二奶对于他们来说,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自责、难堪和负担。据我了解,村中包养二奶的港人在香港的婚姻大多一般,打个不甚恰当的比喻,如果二奶是“苍蝇”的话,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吧。
幸福美满的婚姻中,男人大多不会想到包养二奶。再说,一对夫妻结合十多年,不少人的感情日渐平淡,这时,想换口味的港人便开始盯上了内地女孩子。二、寻找的是“红颜知己”,港人眼中的二奶,大多温顺、贤良与宽容。在村中,我曾见到过两三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听说她们曾经做过“鸡”,也许是有了体验和比较的缘故吧,她们的二奶生涯并不久长。她们也许觉得由固定一个男人包养不如自己“单干”能够迅速致富,很快便搬迁走了。说实话,大多数二奶的姿色为中上水平。当然,也有长相庸常之辈,如阿灿。由于个体男人的口味各不相同,对二奶的外貌与体形、肤色要求不一。港人对二奶们在“软件”上的总体要求是一致的:温顺、贤良、宽容、能干、疼人。但是,她们是不是真的温顺与能干?这就像自己的鞋合不合脚,外人就不得而知了。港人很能干,但也很脆弱。
频繁往来粤港两地的货柜车司机,在人地生疏的深圳或者珠三角等地,辛劳之余,打拼之中,希望“红颜知己”在他们单调繁重的生活杯子里加一点浪漫的咖啡,得到女人的关爱、疼痛、慰藉。三、为了验证自己的财力与精力。对于那些包养二奶的港客来说,人届中年一觉醒来后,青春早已不再。当深港两地交流愈加顺畅,当他们开车长期往返,目光越来越多地投注在遍地可拾的内地女孩身上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他们手中的钱竟然可以给自己带来某种鲜活的东西,那是已经逝去的年轻时代不可能实现的某些东西:男人的尊严、青春的活力以及情欲的刺激。四、对生命暮年的恐惧。在村中,这样的景致是屡见不鲜的,年届七旬的老人搂着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孩散步,老人的牙早掉光了,步履蹒跚,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我还听闻一位78岁的老人,拿着香港子女所给的养老费用,跑到这个村子包养了一位二奶,把有病的发妻扔在香港不管不顾。对于这类老人来说,他们对暮年晚景心存恐惧。他们通过与年轻女性身心的交往,努力寻找已经逝去的岁月。在人生黄昏中,老树缠嫩枝,奋力挣扎一回。可悲的是,在深圳,许多女孩子从来就不和爷爷或者父亲外出散步、逛街、消费,因为,她们害怕世俗的眼光把父女、爷孙的天伦之乐误认为是“老少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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