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申重重 摄
抗战史上的今天
6月23日
●1939年八路军发出第二期整军训令,规定整训的目的是为坚持华北抗战;整训的内容是加强与巩固党的领导,提高战术与技术等。经过整训,1940年底,八路军总数达150个团,约40万人。
●1940年在华日本人“觉醒联盟太行支部”成立,“觉醒联盟”由被俘后逐渐觉醒的日军官兵组成。
人物档案
梁家珍
梁家珍,1920年出生,江苏徐州人。1938年12月入伍,1939年在山东抗大一分校学习,之后任八路军115师二旅四团八连指导员,1944年任4团作战参谋,因指挥攻打糯米庄据点,获得“模范指挥员”称号。
解放后,先后担任七兵团司令部军务处处长、北京军区防空司令部军校处处长、空军军校部副部长等,1979年任空军工程学院顾问。1983年离休后居住在兰空西安干休所。退役后,梁家珍一直上老战士大学,学会了画画,还学会了写诗。
这是一个特殊的军人家庭,全家五口人都是兵。“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算幸运的了!大家都叫我‘枪漏’,就是枪子儿漏下来的意思。”
抗战中曾任八路军115师2旅4团作战参谋的85岁西安老人梁家珍,每每回忆起当年战斗的情形,还显得异常激动。“我身上的这块弹片,就是日本鬼子给我留下的纪念品,藏了60多年,给我造成了一生的痛苦啊!”
2005年5月的一个下午,兰空西安干休所91号院内,静谧安详,楼前的院子里几畦花草生机盎然。85岁的梁家珍老人伺弄着花草,浇浇水,掐掐花枝。他一头银发,但精神矍铄。“我们全家都是兵,老伴,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是部队上的。”说起家里的情况,梁家珍很自豪。梁家珍的大女儿在总参作战部,小女儿是长春某空军医院医师,儿子从空军第七航校毕业。老人拿出一张珍藏的老照片给记者看,相片上的梁家珍和老伴,两个女儿、儿子,五个人全都一身戎装。
饥渴难忍 吃过草根喝过尿
“抗战年代的艰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想不来的。在反扫荡期间,我们吃过草根,还喝过自己的尿。”
1941年9月、10月,日军第12军对山东抗日根据地泰山区、鲁南区分别进行扫荡,实行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
“最惊险的一次是在沂南留田突围。那次,敌人3万多人分成十一路,动用了几十门大炮和数百挺轻重机枪,还有坦克和骑兵,把驻守在留田一带的115师部和部队重重围住。”我在一个小山头上往下看,大路小路,山谷田野,就连山间的羊肠小道,都是日本兵。很显然,敌人是要置我们于死地。按照政委罗荣桓的指示,115师官兵并没有正面迎敌,而是绕过敌人,插向敌人的大本营临沂。当晚,我军3000多人从两山山坳之间迂回向南穿插,没有费一枪一弹,就从敌人的眼皮底下跳出了合围圈。敌人合围扑空后,又掉头向南反扑,这时候,我们又趁着夜色杀了回来,彻底粉碎了敌人的合围。
到12月28日,鲁南区投入扫荡的敌军全部退走。我军反扫荡历时50多天,作战450多次,日、伪军死伤4000多人,我们取得了鲁南区反扫荡的全面胜利。同时,山东抗日根据地其他战区配合作战也取得很大成果,共攻克敌据点64处,歼敌2400多人。
“在反扫荡期间,我们有时要在山头上坚持几天几夜,干粮吃完了,就拣野菜、草根充饥,渴了吃积雪、冰水。天气寒冷,晚上大家就挤在一起,靠身体的温度互相取暖。两天没水喝,我用缸子接了自己的小便,开始也喝不下去,后来实在渴得受不了,就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血肉横飞 战友倒在我身旁
1942年1月,日军由沂水城出动了一个大队,窜到界湖以西根据地时,进行“清剿”。这股敌人行进到蒙山脚下的狼窝村休息。115师部决定狠狠打击这股敌人。
梁家珍和战友摸黑向狼窝村摸进,到村边,就远远望见敌人的一个哨兵在一棵大树下来回晃动。二排四班的战士很快绕过去捉住了敌哨兵,全排迅速从北面打进了村里。“二排排长叫阎序顺,带领着战士们扔出了一排手榴弹,敌人急忙组织反击。战士冲进巷子里就和敌人碰上了面,阎序顺冲在前面,操起刺刀就和敌人展开白刃战。那可是血肉横飞啊,能听见刺刀刺进身体的声音。阎排长一连捅死了5个日本鬼子,这时候,从他后面冲过来一个日本鬼子,我喊了他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鬼子的刺刀从他后背刺了进去。”“来不及多想,战斗还继续进行。凭借敌人照明弹的光亮,我看到敌人在院子里乱成一团,钢盔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我命令九班向院子里扔出一排手榴弹,战士们端着刺刀跟着就冲了进去,和敌人展开肉搏战。九班长杜金邦是个刺杀能手,他冲在前面,一连捅死了几个鬼子,后来被一个鬼子的冷枪打中,英勇牺牲了。”
“这次战斗打了两个多小时,击毙了敌人200多人,其余的仓皇退出村庄,逃到村东的一条山沟里。我们还缴获了洋马14匹,武器弹药十几箱,不少同志穿上了缴获的日军黄呢大衣,等我们爬上蒙山顶时,天已经大亮。有人打趣地说:瞧,八连、九连的同志,一夜之间通通变成‘太君’了。”
“沂蒙山扫荡期间,我身边的战友死了17个,每一个都忘不了啊!一个一个眼睁睁地看着倒下去,心里疼啊,你想想,大家出生入死,那是比亲人都亲的感情啊!”
敌进我退 和敌人打“翻边战”
1943年,是敌后抗日根据地军民同敌人进行反“蚕食”斗争最艰苦的一年。为了粉碎敌人的“蚕食”和封锁,山东军区根据党中央“敌进我退”的方针,提出了“翻边战”,就是说“敌人打进我这里来,我打到敌人那里去”,要求各战区、部队,积极向敌人后方进军,把战斗由解放区引向敌占区。在这种斗争形势下,各根据地的主力部队组编了不少小部队和武工队,深入敌占区展开反“蚕食”斗争。
“我奉命带了一个加强排,配备了两挺轻机枪、一门小炮,会同沂南县的田景坡和三位区长,组成了一个精悍的武装工作队。武装工作队对外番号叫沂河支队,我是支队长兼政委。开始时,我还有些紧张。我们远离大部队,终日战斗在敌人心脏,生怕部队吃亏,完不成任务。”梁家珍介绍武装队如何在敌占区开展工作。“白天我们隐蔽休息,捕捉敌伪的零散人员,搞情报,作社会调查。一到夜间,我们便出动,通常是军事斗争和政治斗争双管齐下。
“为了更有效地瓦解敌人,我们对每个据点的敌人开展了‘记红黑点、善恶录运动’,凡是在暗中帮助过我们,记红点;凡做了坏事的记黑点。记了黑点后,我们就向伪属和群众广为宣传,对屡教不改的设法给予镇压,时间长了,敌占区的人民被敌伪欺负时,就会警告他们说:‘小心八路军给你来几个黑点!’”
敌后武工队当时主要采取游击战术,情况有利时就出击打敌人;不利时,就灵活转移。在配合主力部队作战时,武工队充分发挥了灵活机动的特点,破坏敌人的交通运输,割断电话线,围攻敌人的外围迷惑敌人。
葛庄伏击歼敌千余人
1944年8月下旬,日伪军共1万余人,分十三路对山东滨海区进行“扫荡”。八路军滨海军区部队给“扫荡”之敌以沉重打击,迫敌于29日开始撤退。
9月2日,日军之一部第五十九师团及伪军吴化文等部,由莒县分东西两路沿沂(水)博(山)公路撤退。鲁中军区集中一团、二团、四团、十二团共四个团的兵力,设伏于沂水城西北葛庄和陶沟地区,待机歼灭北撤的西路之敌。
3日下午,日军450余人、伪军500余人,进入葛庄地区我八路军伏击圈内。设伏在该地区的鲁中军区一团首先发起冲击,日军急抢占村西高地。我军紧缩部队,将葛庄等地日伪军包围,并发起总攻,敌死伤惨重。激战至4日下午6时许,被围之敌一部突围南逃,八路军分兵两路实行追击,将逃敌大部歼灭。此次伏击战,共歼日军一个大队300余人、伪军1300余人,缴获山炮1门、迫击炮2门。
“第一次在战场上看到日本鬼子那样狼狈!日本鬼子穿着铁丁皮鞋跑不动,有的就把皮鞋一脱,光着脚跑,太阳旗也都丢在了一边。”
“我在沂蒙根据地和日本鬼子打了5年仗,大小战役参加过上百次。老区的人民好啊,敌人扫荡那阵子,不少地区都断了粮食,可我们一到,群众就想方设法让吃上饭,自己一家人都饿着肚子。60年过去了,还常常想起他们啊!”
弹片成日寇罪行见证
“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和亚洲人民犯下的罪行,我就是见证者,这块弹片就是铁证!”梁家珍老人举着一个小玻璃瓶,瓶内存放着一块拇指盖大的弹片。“我身上的这块弹片,就是日本鬼子打的,藏了60多年,2003年才取出来,给我造成了一生的痛苦啊!”
梁家珍给记者讲述了弹片的故事。“那是1942年,日本鬼子扫荡沂蒙山根据地,我当时是115师二旅四团二营五连的指导员。那一次,沂水县东家岭据点的日军出去扫荡,我们连接到任务,要我们借机拿下这个据点。四团团长周长胜是个老红军,他亲自指挥,我们行进到距东家岭据点还有2公里多的地方,和返回来的日本鬼子就遇上了,在一片开阔地两军就打在一起。我正拿枪瞄准前面的敌人射击,这时候,一颗炮弹飞过来落在队伍里,炸伤了不少人,我的右肩当时就流血不止,四连的副连长韩庆林左臂也受了伤,我们一起被送到后方的医院。韩连长没抢救过来,他牺牲时才22岁,至今想起来我的心里就痛得难受。”
“我伤口没感染,可还是要开刀取出弹片。没有麻醉药,医生用盐水给我擦洗消毒后就动手术。疼得受不住,我就想韩连长,手术做了两个多小时,取出了三块弹片和两块碎骨头。经过一个多月治疗,伤口奇迹般地长好了,出院后,我的右肩一直不能高举,每逢阴雨天气伤处就疼,战士就拿我开玩笑:‘梁指导员是咱连的天气预报员啦!’”
梁家珍回忆说,他和老伴还是在战斗中认识的。当时他们都在淮海战役华东第三特战军,老伴是兵团卫生队护士长,他是兵团参谋,经人介绍认识,1949年过江战役后两人在杭州结为伉俪。
“建国后五十年代,我在空军总医院体检时,透视发现右肩骨轴缝还有弹片,直到2003年,伤口肿痛才又住院。主刀的胡医生用钳子夹着从我身体里刚取出来的血淋淋的弹片,高兴地对我说:梁老,日本鬼子给您留下60年痛苦的‘纪念品’,我们给您取出来了!”
梁家珍告诉记者,几天前他接到总政的通知,要他画幅画参加在北京举办的“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全军抗战老战士书画作品展”。梁老说,他已经在画一幅画,内容是骊山兵谏亭,还准备在画上写上四个字:“勿忘历史”。本报记者 张小刚
背景资料
鲁南区“反扫荡”
1941年9、10月,日军对山东抗日根据地泰山区和鲁南区分别进行了扫荡,实行了惨无人道的“三光”(杀光、烧光、抢光)政策,企图摧毁泰山、鲁南两抗日根据地。从11月初开始,日军第二次扫荡鲁南区,出动了4个师团7个独立混成旅团,并纠集伪剿共第11军及其他地方部队,总数在10万人左右,欲剿灭沂蒙地区的抗日力量。
八路军以主力山东纵队第1、第2旅,第115师教导第5旅,总兵力25000人。战役于11月5日开始,敌军在临沂、沂水、蒙阴之间地区外围,以26个步兵大队为第一线攻击兵力,分三路以大包围态势发起攻击,压缩包围,企图歼灭我军指挥机关和主力。
我军以第115师部队于内线与敌军保持接触,监视敌军;山东纵队部队则迂回至敌军侧后,袭扰敌军供应。11月12日起,战役进入第2阶段,10万敌军在临沂、沂水、蒙阴之间地区实施分区“清剿”,整个作战区呈一个边长约70公里的等边三角形,总面积约2000平方公里,敌军兵力密度每平方公里50人。我第115师和山东纵队集中主力寻歼敌分散部队,拣弱的打。经过半个多月的斗争,到12月28日敌军全部退走。
我军反扫荡前后历时59天,作战450多次,毙、伤日、伪军近4000人。与此同时,山东抗日根据地其他战略区配合作战也取得很大战果,共计攻克敌军据点64处,歼敌24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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