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迪斯尼的香港碰撞
失去的地名和其他
“英国殖民过程已消灭了香港人对本土文化的认同及文化自信,把香港‘简单化’:香港人的人文积累余下的就只有那个殖民时期的奋斗,由渔港变成现代国际都会的故事。”社会工作者Clara在香港报纸上面撰文这样写道,“希望香港勿轻易陷进另一‘全球化商品殖民机器’中,可从更多不同角度反思迪斯尼等全球化名牌,带给我们的一连串影响。在面对迪斯尼符号洪潮时,也要努力保留我们的云吞面大排档!”
有香港市民在电台节目中辩解,称“我们应该有视野,接受美国迪斯尼文化莅临香港。”
“何止接受?整个香港特区政府早已毫无保留地拥抱迪斯尼了。”反对者对此大为不满。
香港地政总署为了让街名配合迪斯尼的欢欣形象,为新旧街道取名都有大动作。历史地名“阴澳”被改名“欣澳”,迪斯尼附近的街道有“神奇道”、“幻想道”,迪斯尼旁边的康乐中心,叫“迪欣湖”,往迪斯尼的主道路,就称之为“迎乐路”。
地铁公司协助迪斯尼也不遗余力,“竹篙湾站”已变身“迪斯尼站”,而东涌线上的“阴澳站”,“阴”字不好听,就顺势改为“欣澳站”,两站的布置,也呼应迪斯尼的欢乐气氛。
“我不相信市民会杯葛迪斯尼。我却希望大家趁机思考,什么是‘迪斯尼’?迪斯尼应否是个良好企业公民?它为何对香港人看来有点不尊重?它除了在香港赚钱外,会否尽社会责任,回馈社区?”专栏作家黄瑛琦的提问在香港文化知识界有一定的代表性。
他们觉得遗憾,是因为社会从未有机会辩论,这些地名就被迪斯尼和政府改掉了。
“究竟本土文化历史和外来的文化娱乐,如何平衡轻重?日本和巴黎也有迪斯尼,在当地的街道,是否也按上述思维改名了?”黄在报纸上的文章不断追问。
继续用“阴澳”,是尊重大屿山的历史;改名,就是认为新邻居迪斯尼比百多年的地方名字更有特色和经济价值,于是,这些在迪斯尼周边的地方,改名应景又有何不可?
“香港是国际都会,我们都要头脑开放,可以张开双臂迎接迪斯尼,可是,拥抱过后,是否以前属于我们的文化历史都要一概让路?”
一个业余演员Windson对于迪斯尼也带着复杂的情绪。他说:“这时代的乐园,又是否值得我们去拥用呢?每天不停地上班下班的生活节奏,把我们困在石屎森林里的一角,没有空间让我们去探望一下森林外的另一片桃源。我们可以伸手触到的乐园有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
“周末,我们可畅游水泥森林为上班一族建设的购物天堂,可以在巨型商场里寻找补偿疲累的贡品,却再也分不清甚么是真正的乐。现实中,找不到乐趣,只有把乐寄托在金钱上,不断的循环再用,试图去换取更多的乐。”
他说,即使去迪斯尼乐园也不能改变什么。“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是一个人造的乐园吗?我们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没有勇气去说出答案,没有胆量去承受自己制造出来的后乐园吧。”
“不平等”的“二十二条”
当游客成功购得门票,满心欢喜进入迪斯尼梦幻国度的第一刻,就要从好梦中惊醒过来面对现实。现实就是迪斯尼乐园有着自己的22条规则,其中包括不准说脏话;不准带猫狗入场;不准带食物入场;任何财物损失,乐园概不负责。不遵守的话,乐园有权请游客离开。
迪斯尼乐园这套规则,随门票派发。其中部分条文被民间监察组织“猎奇行动”形容为“不平等条约”。举例说,乐园严禁游客进行商业摄影或录像,但乐园则有权录下任何游客的影像或声音,并可用于任何用途而无须向宾客缴付分文。事实上此举被香港法律界人士认为是多虑,该条款实是画蛇添足,因香港没有肖像权法例,游客根本没有索偿的权利。
最受非议的是规则内的免责条款:“我们(迪斯尼公司)无须为宾客之财物损坏或损失负责,不论此等损坏或损失是我们的疏忽或其他原因所致。”
香港律师对此提出质疑,迪斯尼所订的规则理论上是合约的一部分,游客购票入场已代表同意条文,但合约同时受到香港法例监管。
香港的《管制免责条款条例》说明,任何人不得藉免责条款而卸除或局限自己因疏忽而引致的法律责任。《不合情理合约条例》规定法庭有权限制或修正任何合约条文中不合情理的部分,以避免产生任何不合情理的结果。例如,香港的酒店保险箱如果疏忽遗失了房客的财物,也不能依据免责条款豁免法律责任。所以,迪斯尼自行制定的这个不平等规则在香港未必就行得通。
烟花和饭盒的环保风波
香港迪斯尼乐园每日闭幕之前进行大型烟火表演,可谓是迪斯尼的压轴节目。而其使用的烟花却不是美国加州迪斯尼乐园所使用的环保烟花,有环保人士指出这是在歧视香港人。
对此,有环保组织出来指责迪斯尼烟花会污染空气质量,香港特区政府环境署也令其出示烟火污染监测报告和烟火化学成分,但迪斯尼却以商业秘密为由拒绝提供烟火的化学成分。
据香港环保组织数据,在5月7日测试时,燃放烟花前中央维修厂附近空气中悬浮粒子的浓度每立方米只有94微克,但在燃放烟花的一刻却达到517.3微克每立方米,影响很明显。
另外,烟花灰烬可能会被吹至附近的范围,沉降土壤中释放出化学物,经过长时间后便会对环境造成污染。所以,香港环境咨询委员会成员之一、中大社区及家庭医学系教授黄子惠指出,要更清楚烟花造成的污染,除了测试悬浮粒子和噪音外,亦应进一步分析迪斯尼附近土壤中的重金属成分。黄教授曾于8月15日的环咨会会议提出有关建议,但未获响应。
为了更有效反映烟花对健康的影响,香港环保团体“地球之友”已向迪斯尼乐园所在地离岛区议会建议,收集乐园周边社区愉景湾居民于乐园开幕前及开幕后六个月的心肺功能数据进行对比,调查包括小孩患哮喘的病发情况、请假次数、医药费用和季节转变影响等资料,争取让迪斯尼转用环保烟花。
“地球之友”总干事吴方笑薇希望,能收集实质数据以显示烟花对附近居民健康造成的影响,届时再提交环保署、经济局和香港迪斯尼作为参考。“愉景湾居民许多是有小孩的,就算现在没有发病,日后可能会有累积的影响。”吴方笑薇说。
吴方笑薇亦促请当局在迪斯尼附近设立空气质量监测站,长期监测每晚放烟花对空气质量的影响。
正因为这样,迪斯尼所在地离岛区的议员容咏嫦在区议会上质疑,香港迪斯尼为何不采用美国加州的烟花技术,以及不肯逐年减少烟花制造的污染物。她说:“为何迪斯尼在美国便用这技术,在港却不用?是否歧视香港人?”
她指出,香港迪斯尼只肯按2000年时的环评要求去做,却不愿意适应5年间变化进行技术改良, 2002年城规会曾批准愉景湾建高尔夫球场,迪斯尼都指对方影响景观,最终球场面积要缩小迁就。“迪斯尼是否经常要做不平等待遇的事?”她要求迪斯尼在空气差时停放烟花。
香港迪斯尼外贸关系执行总监凌世义,向离岛区议会解释:“香港与加州的环境、放烟花高度和数目均不相同,即使本港改用环保烟花技术,亦只能减少1%的污染物。” 并指出香港迪斯尼烟花的空气及噪音监测结果符合环保署标准,但他同时强调,将会研究其他适合香港的技术,减少对居民影响。
至今,一边是禁止烟火表演的呼声尤在,一边是迪斯尼不肯做出任何让步。随着乐园的开业和运营,这一矛盾还将继续存在。
香港“地球之友”的数名成员,曾被邀请去香港迪斯尼乐园试玩,发现其中一间餐厅的胶饭碟及胶汤碗是采用双层设计,餐具再以独立包装。他们粗略估计,园内“回收物品垃圾桶”的数量,只占垃圾桶总数四分之一。之前,乐园向环保署提交的文件指出,乐园开幕后每日会产生约20吨废物。
“地球之友”环境事务经理朱汉强说:“胶饭碟无须双层设计、每套餐具亦不必独立包装,迪斯尼此举有违环保原则,没有尽力减少废物。”他建议,迪斯尼应该从源头开始减少废物,并且增加环保教育的宣传。
香港迪斯尼对他的回应是,他们非常重视循环回收工作,回收物品垃圾桶亦遍布游客容易找到的地方,开幕时会因应需要做出调节。
迪斯尼在香港使用的烟花并非是本土使用的环保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