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9月27日的粮食供应转移证 |
接到录取通知书后,陈国海(后左)和父兄合影 |
两进考场
■姓名:陈国海
■高考时间:1977年、1978年
■院校:空军二炮学院现空军工程大学导弹学院
■工作单位:江苏省检察院
1977年12月,我参加文革后全国首届高考,考分过了最低录取分数线,但由于人为因素被取消录取资格;1978年7月我再次参加高考,以超过分数线28分的较好成绩考上了大学,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轨迹。打开尘封30年的记忆,往事历历在目。
1959年1月我出生在军人家庭。1970年1月父亲受部队委派到江西吉安市一个军工厂担任军宣队队长。我从小学到高中毕业都在“文革”中度过。那时教学秩序非常混乱,学校搞开门办学,一会儿“把课堂搬到田头上”,一会儿“把课堂放到车间里”,大家还忙于闹斗争。记得有次化学老师回南京探亲,回校上课时说“南京板鸭真好吃”,第二天就被“追求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方式”的大字报淹没了。那是一个价值观扭曲的“火红年代”。“白卷英雄”张铁生对我们影响很大。教材内容非常浅显。作文教学常常让我们写“学工学农心得”、“批判心得”;物理课的机电一科,学的是如何开手扶拖拉机。业余时间我们就偷偷看手抄本,如《第二次握手》等。
那时候个人前途很迷茫,高中毕业后只有当兵、留城当工人和下乡三条路。按有关规定我毕业后就到厂里做了临时工。那真是一段“迷茫并快乐着的时光”!
1977年10月的一天,我在家忽然听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重要新闻”——要恢复高考了!我当时激动得眼含热泪,连声高呼“邓小平万岁”!可拿起书傻眼了,那点知识早还给了老师!没有复习大纲,没有好的教材,更没有参考资料。衷心感谢我的中学化学老师郑应光!他是文革前的北京大学物理专业毕业生,辅导我从小学三年级课程开始系统复习。
1977年12月的一天,因为极少考试,我紧张得浑身难以抑制地颤抖着走进考场,考了语文、数学、理化、政治四门课,记得语文只考一篇作文,题目是《难忘的时刻》,要求作一篇记叙文。看到题目我惊出一身冷汗,考前没有复习到。我搜肠刮肚:“四人帮”被粉碎,毛主席、周总理去世,都很难忘,但脑子里没有细节,难以展开。我又迅速调理思路构思内容框架:我是一名知青,在大队队部进行着入党宣誓,一位老农拿着带血的衣服讲述着与白匪斗争的故事,那真是难忘的一刻!直到铃声响起才写完最后一个字。出考场后老师分析没跑题,大分拿到手了。
那时不公布分数,也不知道最低录取分数线,直到1978年1月的一天,市招生办一位同志透露,我总分超过分数线13分,但厂革委会以“没有下乡”为由取消了我被录取的资格。我流下了委屈的泪,我母亲多次找厂革委会领导据理力争,但领导不置可否。有人出主意:到省城南昌,找省委副书记黄璜。于是我们带着惶恐、满怀希望地踏上了申诉之路。当时刚刚“拨乱反正”,上访人员蜂拥而至省委、省政府,我们只好将信请哨兵转交,但从此“泥牛入海无消息”。母亲头发全白了,我第一次的大学梦被击碎了。
接着,母亲送我到父亲部队所在地福建长乐县插队。我白天跟大家一起下田劳动,锄草、施肥、割稻、送公粮,晚上拿起书本看书做题。干活一天下来又累又困,晚上两个眼皮直打架,那真是对自己信念和意志的考验!遇到不懂的问题,我记在“问题簿”上,每周骑车半小时去长乐县二中找老师问,每天学习十二三个小时,成绩迅速提高。
1978年7月,我忐忑不安地再次走进了考场。那个考场第一科数学考完,已有一小半人放弃,第二天考理化,走掉了一半。
去看分数榜的情景终生难忘!那时查分数要到指定地点看榜,录取率很低。记得我去公社大院看榜时,一路上心跳加快,双手颤抖!就个人命运而言,是否中榜是“穿草鞋”与“穿皮鞋”的分水岭,中榜意味着一个农民将成为国家干部。看到我总分393分,我激动得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应验了一句俗话:机遇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填写志愿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记得送志愿表的前一天晚上,我犹豫不定,当过新四军的父亲大手一挥:“别乱想了,上大学又参军,多光荣!”一念之间,我开始了整整20年的军旅生涯。我被空军二炮学院(第一批录取的重点大学,现空军工程大学导弹学院)录取。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基层空军部队,先后任助理工程师、参谋、连长,后到南京军区空军机关任参谋、军事研究员,1998年转业到了江苏省检察院。
以我自己的两次高考经历来看,高考制度使整个社会形成了有序、高效、良性的竞争,其意义远远超过恢复高考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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