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之夜”，东北军精锐步兵第七旅上校团长王铁汉不顾蒋介石“不抵抗”命令，下令奋起杀敌，打响了中国抗日战争第一枪，这也是震撼世界现代史的第一枪。近74年后，昨日，经过“九一八”战争研究会历时3年的努力，终于找到已故王铁汉中将的贴身警卫兼司机、在沈阳居住的李明德老先生。78岁的老人回忆起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时百感交集。

　　传奇保镖

　　一人给4名将军当司机

　　家住皇姑区的李明德在沈阳教学仪器厂离休后，一直深居简出。

　　李明德现在身体很健康，言谈举止中仍有军人风范。他是辽宁本溪人，1942年，14岁的他只身来到沈阳，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学习修车。1945年他给搞运输的老板开车，被国民党某司令部食堂连车带人征用，他稀里糊涂地成了运送弹药的大头兵。

　　此后他先后给国民党一个少将和一个上将开过车，直到1947年年末，那位上将调任南京，李明德开着轿车送他到东塔机场。上将坐飞机走了，李明德正合计今后做什么时，突然汽车门被拉开，进来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将军。他问李明德叫啥名字、多大、开了几年车，随后说，你明天到司令部来，我叫王铁汉。

　　李明德回来跟同事一说，大家都说，完了，肯定会被打的。王铁汉将军1931年任第七旅620团上校团长时，只有24岁。他在部队时纪律严明，遇到违规的人有时会加以体罚，因此人送绰号“王铁棍”。

　　结果李明德一连4天没敢去报到。第五天，王铁汉派人将躲在烟筒后面的他抓来。谁知进门后，王铁汉并没有生气。王铁汉不嗜烟酒，而李明德也是这样，这正是看中他的原因。

　　1948年10月，离沈的王铁汉又将他推荐给张学良的四弟、早年就加入了共产党的张学思将军。

　　再回北大营

　　王将军讲起“九一八”痛哭流涕

　　李明德眼中的王铁汉为人随和，敢作敢为，性格率真。“他喜欢车，他有3辆美国车，平时坐的是8个缸的福特轿车。他从来都跟我们司机、警卫一个桌吃饭。”

　　李明德清楚地记得，1948年的2月和4月，王铁汉曾经两次带人来到北大营，谈起“九一八之夜”，曾放声大哭。一次是1948年2月跟张作霖下属高级军官来的，另一次是跟爱国将领马占山来的。“不抵抗命令”下的抗日第一枪是如何打响的？为什么北大营8000多官兵会败给不到700人的日本关东军？这些问题也一直让世人不解。

　　李明德说，每次谈起北大营王铁汉都心情沉重。

　　“王铁汉说，当时东北军并不是一点防备没有，北大营里的树都是呈现三角形布局种下的，为的就是抵挡进攻和作为士兵掩体。日本鬼子打进来时，620团不少士兵都爬到了树上。”

　　“九一八之夜”，柳条湖发生强烈爆炸后，北大营士兵紧急集合。突然有人说旅长来电话了，叫队伍不要动，把枪交回库里，士兵继续回营里睡觉。日本人如果真打进来长官自然会出面交涉。日本兵很快冲进兵营内，许多官兵刚进入梦乡，仓促中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日本兵一开始都是用刺刀扎，东北军士兵赤手空拳，被扎死的很多。钻到床下的士兵都被机关枪扫射而死。

　　凌晨1时40分，日本军打到620团，东北军参谋长再次来电询问情况并严令“不准抵抗”，指示“将枪弹缴库”。王铁汉表示“无法遵命”时，遭到怒斥，“那么你就退出营房，否则你就负一切责任！”

　　“日本鬼子太残忍了！不打不行！”王铁汉下令，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半夜3点多。

　　李明德说，“王铁汉跟马占山说日本进攻北大营时我们兵力将近8000人，敌方仅有不到700人。可我们竟然要放弃！正是这一放弃，日本人进了中国，14年间杀了我们那么多同胞！”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连说，“惨不惨？惨不惨！”“马占山也跟着哭了，想起父亲遭受日本鬼子的折磨，我也哭了！”

　　旧情难忘

　　半世纪后王将军还惦记着他

　　2002年4月，王铁汉将军的部下，88岁的谭维中老人从台湾来沈，特意寻找李明德。他们没有见面，电话联系的。李明德说，电话中谭维中非常激动。王铁汉将军和谭维中有近半个世纪的交往。谭维中说，“王铁汉将军在去世前知道他要回沈阳，特意叮嘱他说，一定要找到我的司机李明德，看他生活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

　　谭维中沈阳之行，让李明德走进了“九一八”战争研究会的视线。经多方寻找，才于近日找到了李明德，王铁汉将军“九一八”当夜下令开枪的内幕才大白于天下。

　　“高粱叶子青又青，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先占火药库，后占北大营……”每年“九一八”，李明德都想到这首歌。“九·一八事变”这个词汇，永远写进了中华民族的屈辱历史，拉开了中华民族14年艰苦抗战的悲壮序幕。

　　王铁汉资料

　　辽宁盘山人，早年毕业于东北讲武堂，后来又入陆军大学学习。曾任东北军连、营长，“九一八事变”时，任陆军第七旅第620团团长。1939年任少将，1941年12月任第49军军长。1946年任沈阳防守区司令员。1948年任辽宁省政府主席和委员。9月晋任中将，后去台湾。2001年在台湾去世。

　　首席记者　王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