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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不值得同情,砍手党根源是城乡差距
主持人:现在在我们网上有很多网友在争论一个问题,就是说阿星值不值得同情,或者说像他这样的人值不值得同情,他这样的一类人值不值得同情?
何磊:阿星杀人肯定不值得同情,我觉得他杀人要负法律责任的。我关心阿星是因为我想看他有没有跟他有一样想法的那些所谓的年轻一代的农民工,是不是跟他一样积蓄了很多对城里人用“仇恨”这样的字眼或者“不满”的字眼。
主持人:是不是他们真的充满仇富的字眼呢?
何磊:不是仇富,像他给我发的短信,他每天做牛做马,12个小时的工作,没有周末的,是连轴转,而且这个我也在当时核实过,他所在的工作和汕头所在的工作,每天工作12个小时,基本上早7点半到晚7点半,而且每天没有周末可言的,他盼不到一个周末的。
主持人:我记得看了一句阿星曾经跟一个记者说过这样一个顺口溜,就是打工苦,打工累,不如混个黑社会,又有钱又有势,晚上抱着美女睡。这是在所谓的砍手党的老家温家村出来打工的年轻人口中流传的一句顺口溜。我想知道有这样思想的人可以说是新人类或者说新民工新一代的民工,这样的人有很多吗?
何磊:我觉得肯定不是主流。我也有意识在做这样的调查,我到工厂里面去跟一些民工谈的时候,我经常问他这样的问题,我问他如果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或者每天工作多长时间或者是多长时间需要一个休息日的话,你就会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干活。包括阿星和他的弟弟阿海都问过,他们都说一个月有700块钱的工资,一周能够休息一天,每天的工作时间不要超过10个小时,就说你加班两个到三个小时,不要超过10到11个小时,这样的概念,他认为他就可以比较安心在这里工作。
主持人:他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也曾经说过一句话,就是说我不怕累,但是我怕的是那种城里的人鄙视的眼光。
何磊:我讲一个例子,第一天晚上采访他,把他带到当地峡山镇的宾馆里,在宾馆里约他,他给我打电话说你出来接我吧,我们不太愿意进这样的地方,他和他弟弟两个。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愿意,他说他们有点受不了别人的眼光,所谓的这眼光,我估计包括服务员什么,他怕别人看出来他是民工是这个概念,事实上作为阿星,你看过他的照片,阿星的长相,个头,穿着打扮,不像打工的孩子。
主持人:是不是在心里已经打上烙印了,是心里作用?
何磊:总之他认为是别人看不起他的,在他的心里,他认为城里人看不起他,他弟弟和他有一天晚上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说你认为我们和城里的少男少女区别大吗?其实你不要看这样的问题,他们在反复求证让外人来看,他跟城里人有多大的差距,这里他是说的一个打工者和他所在这个城市这个城里人和他同龄的人比起来有什么区别或者区别大吗,他其实在求证这样的东西。
主持人:阿星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城里人就是那个高楼,高到天上去,我们在下面仰望,看着帽子都掉下来,都看不到人家,这能说明点什么呢?
何磊:我跟阿星同样问过这样的问题,阿星跟我讲说,因为我在当时是想帮他出一个主意,我说假如你们兄弟俩要是踏踏实实地不要乱花一分钱地去打工,然后苦上两年以后,能挣点钱,然后摆点小摊,自己开始做小生意行吗?他讲他们兄弟俩就那么辛辛苦苦一年,两年时间可能还攒不到一万块钱,一万块钱又能做什么,即使我出去摆个小摊,如果在城里面没有亲戚或者朋友关系的话,城管都会把你的摊抄掉,这点他们都很清楚。
刚才你说到他觉得城市离他高不可及的这种,恰恰是说了我特别想关注的问题。
主持人:是不是有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何磊:我采访过的民工大多都是这样的,除非他是那种已经在一个城市里面呆过若干年,而且踏踏实实最后学到技术,这些人可能相对薪水比较高了,那个时候他们觉得离城里人近了,但是对他们来讲,我觉得离城里人很遥远的,而且这些人目前在流动着这些农民工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他们认为城市离他们很远。而且我认为不是他们的过错,这个时候我们城市要给他们什么,让他们来安安稳稳呆下来,而且能够把他们的力量贡献出来,给这些城市的企业和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现在我们的企业都喊着技工荒,原来说的民工荒,更多的是技工荒,招不到熟练的工人,而熟练的工人靠的是什么,不仅仅靠着学校里面,技校里面培养的熟练技工,而是在工厂里面做过三到五年以上,这个时候技术比较熟练,干的活又多又好,质量又特别高,这种工种特别缺,但是缺又不把这些人留下来,这些人老是在流动,到一个地方打工,打两三年,然后去其他地方。我跟深圳那边几个专家聊起来,一旦把这部分人,当时算一个成本问题,把这部分人留下来的成本和他们由于留下来创造的经济价值还有对社会稳定等等带来的好处相比肯定是后者要远远大于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