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20日,北京四中教师刘刚和朱岩、宋壮壮、陈冀然、李唐等10位高二学生,向北京市有关部门提交建议书,表示“对现有规划怀有疑虑”。
在此之前,他们对大吉片的历史文化遗存作了系统调查,并制作了一个名为“守望大吉片”的专题网站。
他们认为:“宣南地区在历史演变过程中积淀了诸多独特的文化,不仅对宣武区是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而且在北京市各区县当中也是独具特色,无可类比,其中更有众多在中国、在世界都有影响的瑰宝。”
他们建议,停止拆迁,整修现有院落,区内以平房为主,可以翻建,古会馆可以出租,可以与原来用作会馆的地方省市联系,恢复为该省市的驻京办或招待所。
他们表示,仅保留个别文物保护单位的做法,会是一个非常遗憾的结局,“我们相信也是多数北京人和外地人都不愿看到的,我们不赞成这个方案。”
宣南文史专家黄宗汉认为,将各地会馆交给原属省市修复作为驻京的办事机构的想法很好,但是实际运作起来,首先要解决的是产权归属问题。“绍兴市长就曾经对我说过,要花这么多钱把北京绍兴会馆修复却没有产权,我实在不好交代。”
“对各地的会馆,建国初期国务院决定交由北京市政府统一管理,今天看来,这一政策需要加以调整。”黄宗汉撰文称,“按理说,各地的会馆本来是过去当地的官员、士绅、商人等集资建起来的社会公共财产,今天各地方政府如果再度集资将之修复开放,其产权就理应重归当地所有,这也可以算是一项落实政策的措施。需要请市政府报请国务院修订政策。”
“像中山会馆、安徽会馆、绍兴会馆、湖南会馆,地方政府都想把它们作为驻京办事处。我们说可以,如果你把这些会馆全腾退干净了,修缮好了,我们可以签一个合同由你使用多少年,但产权是我们宣武区政府的,”王永新向《瞭望》新闻周刊解释道,“因为文物建筑的产权不能买卖,这是有法律规定的。”
他同时表示:“在保护与改造方面,我们一直存在两难。我们一方面要保护好风貌,已被确定为文物和保护院落的,一定要按有关规定来做;另一方面,像大吉片这样的地方,都是上百年的房子,许多都是危房,每年防汛期间,政府都担惊受怕,万一房子塌了砸死人了怎么办?”
“法律依据何在?”
“这个破坏有点儿是人为的”,北京学研究所研究员王越从小就在大吉片一带生活,他对《瞭望》新闻周刊说,“那里的房子,房管所就没有好好修过。”
日前,北京市启动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全市规模最大的一次旧房修缮工程,40条胡同、1474个院落将在2008年6月30日之前完成综合整治。
菜市口周围的危改区不在这次修缮范围之内,这里仍在沿用大面积推倒重建的房地产开发模式。
“打1996年起,我们这一片就一直在折腾拆迁,开发商换了好几个”,鸣春社的房产人郭观云说,“我们这些私房户,谁敢像模像样地修房子啊?你修好了他给你拆了怎么办?”
“你看我们住的这房子寒碜了点,可这一拆,恐怕连这寒碜的地方都没有了”,北大吉巷27号的一位私房主对《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说,“现在的房价涨得多高啊,连四环一带都涨到两万块钱一平方米了,你让我们拿着这点拆迁补偿款往哪里搬?”
国信公司承诺对在规定的搬迁期限内签订补偿协议者给予较大幅度的奖励,但截至10月10日规定的最后期限,仍有相当多居民未与之签订补偿协议。
“从目前大吉片一期、二期危改的进展来看,总共要拆迁8000户,现在已走了3000户”,王永新认为,“老百姓总的来说还是支持这个项目的。”
“现在有点拆不动了,因为北京的房价实在是太高了。”一位接近拆迁办的人告诉《瞭望》新闻周刊,“许多老百姓住的面积本来就不大,按面积补偿他们根本就买不起房。”
拆迁如蚂蚁啃骨头般推进。高斌所住的南横东街151号四合院,门楼、前院、后院已被拆毁,在仅存的中院里,他开始了孤岛般的生活。
“当年我们家买这处房产的时候,是连院子一起买的,解放后还缴了很长时间的房地产税。可拆迁办说只补偿房子,不补偿院子,这太不合理了!”高斌对《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说,“10月1日《物权法》施行后,《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已停止执行,新的条例还没有出来,现在搞拆迁,法律依据何在?”
这些年,郭观云走访了不少地方,呼吁把鸣春社保留下来。一位官员跟他讲:“连李万春自己住的房子都不见得保下来,哪还顾得上你的那处?”
“我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你给足我钱,我走都行”,郭观云说,“可宣南文化拆没了就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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