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菜市口西南侧一处建筑工地,地下挖出密密麻麻百余口古井,其中有许多是陶井。
发现这一情况的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副教授岳升阳,立即报告宣武区档案馆,后者来人收走一个完整的陶井圈。
“这样的事情,给文物部门报告十次,他们能来一两次就不错了,总感觉是在给人家添事”,岳升阳对《瞭望》新闻周刊说,“但我自己又不能发掘,因为私自考古是违法的。”
岳升阳的课题是“利用岩土工程剖面研究北京历史地理”,一有空,他就背上行囊奔赴城内各大工地。
1996年,他在王府井东方广场工程的地坑里,发现古人类活动痕迹,报告文物部门后得到重视,考古发掘随之展开。
“北京城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搞清楚”,岳升阳说,“比如,北京的城圈位置,从现在往前数,能说清楚的只能到金,再往前的辽、唐,就没有人能讲明白了。”
在菜市口工地看到那百余口古井时,岳升阳颇为激动。经他辨认,这些古井从战国、西汉、东汉,到唐、辽、金、元不同时期的都有,说明这里是古代北京城市人口长期聚居的地方。
工地大坑吃掉了烂缦胡同的北部,这条胡同一线,一直被认为是辽南京和唐幽州的东城墙位置所在。
清人赵吉士《寄园寄所寄》云:“京师二月淘沟,秽气触人,南城烂面胡同(烂缦胡同旧称——引者注)尤甚。深广各二丈,开时不通车马,此地在悯忠寺东。唐碑称寺在燕城东南隅,疑为幽州节度之故濠也。”
“秽气触人的沟,年代肯定早不了,怎能以此推测它是唐代的呢?”读到赵吉士的这段文字,岳升阳生出了疑问。
他在工地的大坑里找到了烂缦胡同的剖面,从赵吉士生活的康熙时期的地层往下看,被扰动的路土根本就没有到达唐代的地层,它显然不是幽州的故濠。那么,唐幽州和辽南京的城墙到底在什么位置?
岳升阳多次建议在北京开展城市考古。“都盖满楼房了,还怎么考古呀?”一位官员表示不解。
“这些年到处都在施工,文物部门只要盯住这些工地,把它当作一个事情,作为城市考古来对待,用不了多少年就可能把问题搞清楚”,岳升阳说,“否则,等这些工地都挖完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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