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家组织残疾人乞讨 全天盯梢谁不服就被打

　　控制胁迫盲人乞讨不服“管理”就施以拳脚京城首例组织残疾人乞讨案开庭

　　独辟财路

　　“丐帮帮主”今受审

　　因家境贫寒，卖血染上艾滋病，来自农村的刘社会本应让人同情。

　　但是他却和自己的家人找到一条令人不齿的生财之道———从老家找来盲人到北京卖艺乞讨。

　　2009年4月，刘社会与其弟弟刘会民以及两人的妻子张新丽、王丽在海淀北医三院、五道口地铁以及朝阳双井等地区，胁迫4名盲人沿街乞讨，不服管理就暴力相向。

　　在四名嫌疑人被抓获归案后，海淀检察院以组织残疾人乞讨罪，对四被告人提起公诉。今日上午10时15分，海淀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据悉，该案是2006年刑法新增组织残疾人、儿童乞讨罪的罪名后，北京市首例以该罪名被起诉的案件。

　　庭审现场

　　兄弟俩均否认打骂盲人

　　据检方指控，2009年以来，被告人刘社会、张新丽、刘会民、王丽经事先预谋，采用殴打、辱骂、言语威胁等手段组织多名盲人在北京市海淀区五道口城铁站前、北医三院门前等地进行乞讨活动。

　　2010年4月30日，刘社会、张新丽、刘会民、王丽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

　　检方认为，刘社会等4人采用暴力、胁迫手段组织多名残疾人进行乞讨，其行为应当以组织残疾人乞讨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上午10时许，刘社会第一个被法警带入法庭，紧跟着他的是妻子张新丽，还有刘社会的弟弟刘会民和弟媳王丽。作为一对亲兄弟，又双双和自己妻子同堂受审，这在以往刑事审判中极为少见。

　　在公诉人宣读起诉书时，刘社会一脸无辜的样子，他的妻子张新丽则哭了起来，法官提醒她控制自己的情绪。

　　刘社会他们4人今天均没有聘请律师，面对检方指控，刘社会操着浓重的口音为自己辩护说：“我没打过他们，也没骂过。”

　　“我也没打骂过他们。”刘社会的妻子张新丽和弟弟刘会民也赶紧附和，只有王丽表示没有异议。

　　“盲人来的时候都是自愿的，只是在盲人提出要回家时，我吓唬他们不给工钱、不给吃饭。”刘社会说。

　　他的弟弟刘会民则称：“我从来没打过他们，反而有一个盲人还曾经踹过我呢！”

　　见此情形，公诉人宣读了张新丽之前的供述：“我根本没把这些盲人当正常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平时看得不顺眼就打骂他们，4个人都曾经打过。”

　　“其实我并没有打过他们，他们乞讨，我就在旁边捡破烂。”张新丽承认她和丈夫拖欠着盲人的工钱，声称准备回老家才给钱。

　　而4名盲人的证言，均指控刘社会4人经常打骂他们，如打头、打耳光，不管刮风下雨都强迫他们出去乞讨，平时吃饭只给馒头不给菜，“只能保证饿不死”，一旦提出回老家就会被打，只能忍着。

　　对此，只有王丽称自己“只是拍了拍盲人的后背”，而其他三名被告人均否认打骂过。

　　截至发稿时止，此案仍在进一步审理中。

　　开辟财路

　　带着盲人来北京“讨饭”

　　在刘社会、刘会民、张新丽、王丽的家乡，贫困驱使着当地人甘当“血奴”，卖血导致的交叉感染成为艾滋病横行的源头，家境贫寒的刘社会也没有逃过厄运，他在一次卖血后染上了艾滋病。

　　刘家有三个儿子，刘建设、刘社会、刘会民。刘社会是家中的二儿子，与妻子张新丽育有一儿一女。因为感染了艾滋病，日子越过越艰难。

　　大嫂王美玲以前在戏团里唱戏，认识很多拉二胡的盲人。2004年，大哥刘建设和嫂子王美玲成为村里第一拨带着盲人到北京乞讨“挣钱”的人。

　　几年下来，看见大哥挣到了钱，刘社会心动了。2009年4月，他找到了一个姓曹的盲人，带着妻子张新丽一起到北京找大哥刘建设“入伙”。

　　在哥哥的指点下，他带着盲人专挑繁华的地点乞讨，监管控制他们，赚盲人卖艺乞讨得来的钱，这为刘社会一家打开了一条财路。

　　“每天4个盲人能乞讨200元左右，除了我们吃喝以外，一年一共挣了6000元左右。每凑够1000元就寄一次回老家给我的母亲。”刘社会说。

　　明确分工

　　谁带来的盲人归谁管

　　刘社会的三弟刘会民一直在家务农，有一个12岁的女儿和一个15岁的儿子，家里非常贫穷，他和妻子王丽养了几头猪，本来指望可以多卖几个钱，可是 2009年9月，饲养不当的几头猪全都死了，为此，家里赔了不少钱。

　　屋漏偏逢连阴雨，不久，她的大儿子生病送去卫生站输血，结果感染了艾滋。刘家的日子过得更加拮据。

　　为了挣钱养家，刘会民想起了在北京“打工”的大哥和二哥，他决定也去北京闯一闯。去之前他给大哥打电话询问在北京打工的行情。

　　刘建设为他指了一条“轻松的致富路”：“找个瞎子去乞讨要钱，跟自己去打工挣得差不多，每月能挣1400元左右，好的时候会更多。”

　　于是刘会民夫妻俩将孩子托给老母亲照顾，四处打探能够拉二胡的盲人，他们从老家找到盲人盛改正，向其承诺“管吃管住，每月给200块钱”。2009年10月，两人带着盛改正一起来到了北京。

　　三兄弟带着媳妇齐聚北京，组织、控制盲人乞讨赚钱。他们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找“盲源”，有人负责“出勤”。

　　“开始，刘建设负责从家乡找这些盲人，刘社会、刘会民、张新丽和我负责在北京带这些盲人四处乞讨挣钱。”王丽说。

　　每天早上7点，他们带着盲人从家里出来，专去繁华地段乞讨，一直干到晚上八九点钟收摊，风雨无阻。每次，王丽等人就在离盲人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顺便捡些废品，每天中午、晚上分两次从盲人的铁桶里收钱。

　　两对夫妻都有他们各自负责管制的盲人，谁带来的人谁负责，挣的钱也归谁管。“孙毛旦、刘志民是我大哥刘建设找的，赵如意是二哥找的，盛改正是我自己找的。”刘会民说。

　　每天晚上回到住处后，盲人会把剩下的收入都交给管制他们的人。2010年2月，刘建设和王美玲过年回家后，决定收手不干，手里的盲人也留给了继续干的两个兄弟。

　　不给工钱

　　盲人不服管就拳脚相加

　　老房东王树林（化名）今年七十八了，听力不太好，记者询问曾租住在他家的刘社会等人的情况时，“我看他们人都挺好的。”他大声地重复了两遍。

　　在王树林眼里，这些盲人跟看守他们的人就是雇佣关系，“他们四个每人带一个瞎子出去乞讨。没见过他们吃过肉，也没见过他们生病，每天出去讨饭挣钱从不休息”。

　　不论刮风下雨，王丽妯娌二人每天都带着盛改正和刘志民出去乞讨，一般都在海淀区北医三院附近乞讨，有时也去五道口城铁站附近。

　　她认为这些盲人很好打发，“白天在外面的时候就给他们买点馒头大饼吃，晚上给他们煮点面条。”

　　只是盲人也有想家不想干活的时候。“我们先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时我们就骂他们几句，还会打他们后背两下，打他们脑袋几下，都不重，没有伤。”王丽说。

　　然而，自打四人来北京开始，就已经忘记曾经对盲人们的承诺。四位盲人表示，他们从未收受过两兄弟一分钱，反而还被兄弟一家虐待，24小时被监视，动辄拳打脚踢。

　　2010年4月30日，在北医三院门口，两名民警正在对盛改正、刘志民两位盲人救助时，抓获监视盲人乞讨的王丽，由此其他3名同伙一一落网。

　　直到被抓，刘会民不承认全额扣掉盲人工钱，“盛改正是我自己在家找的，在没来北京之前我给了他1000元，现在7个月了，我还差400块钱没给他。孙毛旦也还差400元没给。”

　　王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犯了法，让盲人乞讨帮忙挣钱，一是为了让他们有饭吃有房住，二也是因为自己生活的确困难。王丽不停地跟承办检察官哭诉：“我不知道这是犯罪啊，当时找他们也是说好了的，每个月给两百块钱，（我）怎么就犯罪了？”

　　文/记者张爽李奎实习生李妍洁　摄/通讯员李森 制图/李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