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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家组织残疾人乞讨 全天盯梢谁不服就被打

来源:法制晚报
2011年01月13日14:22

  包吃包住却吃不饱睡不香卖艺讨钱却要如数上交挨打挨饿难回家——

  形同囚徒

  讨饭盲人24小时被盯梢

  自打来北京,这4位盲人从未过上他们期待的好日子。

  为了每个月200块钱的“分红”,他们起早贪黑拉二胡沿街乞讨,风雨无阻。

  包吃,每日馒头大饼不见肉;包住,睡简易棚户、床板;24小时被监管,有家不能回……

  2007年4月开始,刘志民、孙毛旦、盛改正、赵如意4位盲人,由刘家兄弟及其妻子组织,陆续从家乡来到北京行乞“挣大钱”,但盲人们称,他们最终分文报酬都未收到,还常常被拳脚相加。

  今天,刘家兄弟及其妻子因组织残疾人乞讨罪在法院受审,4个盲人没有在法庭上露面,他们已经回到贫困的家乡,昔日乞讨生涯不堪回首。

  警方出击

  抓获“丐帮帮主”解救卖艺盲人

  2010年4月30日9点,北医三院门前的大街车水马龙,各色进京看病的患者汇聚在医院门口,整条街一如既往的喧嚣。

  像往常一样,盲人盛改正和刘志民来这里拉二胡乞讨。此时在不远的地方,两双眼睛正“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两个人就是王丽和张新丽。下午1点,张新丽离开去收废品,王丽仍在附近继续看守。

  突然盲人身边出现两名民警,之前他们接到匿名电话举报,称北医三院门口有人卖艺乞讨。“你们需要救助吗?”两位民警俯身向这两位盲人问道,盛改正立刻回答:“我们需要。”

  眼看着民警要将两位盲人带上车,王丽从暗处冲了出来,“你们去哪啊?不能走,我是他们的亲戚。”王丽大喊。

  “就是她让我们乞讨的,还不让我们回家。”两位盲人当面拆穿了她,民警将王丽一同带到派出所接受调查。

  当日23点,通过王丽的口供,民警摸到了他们的暂住点,将另外两名盲人解救了出来,王丽的丈夫刘会民,二哥刘社会二嫂

  张新丽,因涉嫌组织残疾人乞讨被抓获。

  此后不久,盛改正等四名盲人被遣返回原籍,在北京乞讨的日子成为他们惨痛的记忆。

  京城行乞

  盲人被带到北京“挣大钱”

  盛改正生于1969年10月,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兄弟。盛改正4岁那一年生了一场病,由于医疗条件有限导致双目失明。

  他无法像正常孩子一样读书识字,“盛改正是个老实人,他的父母找人教他学拉二胡,可能就为以后能讨口饭吃。”盛改正所在村村支书姚某对记者说。

  青年时期,有了手艺的盛改正,走出了村子。在姚某的印象里,盛改正经常和一个外乡说书人在一块儿,一起“合作要饭”。在盛改正的父母去世以后,他无法养活自己,30多岁就被送进了敬老院,一直靠政府救济。

  2009年4月,一个叫王丽的女子四处打听会拉二胡的盲人,有人给她介绍了盛改正。

  “来北京拉二胡吧,包吃包住,能挣大钱!”王丽与盛改正一见面便夸下海口,承诺每个月给盛改正200块钱,而单纯的盛改正听信了她的话,跟随她离开敬老院北上京城。

  跟王丽一起组织盲人乞讨的,还有她的丈夫刘会民以及二哥刘社会和二嫂张新丽。他们都是被大哥刘建设“带上道儿”的。

  到了北京的住处后,盛改正结识了和自己岁数相当的三个盲人刘志民、孙毛旦和赵如意。他们能拉会唱,都以为能挣上一大笔钱。

  然而,他们把这一切想得太容易。没过多久,盛改正就发现自己被看管起来了。

  起早贪黑

  “划片儿”乞讨每天工作11个小时

  到北京的第二天,盛改正就被拉去“上工”了,他拉琴的时候,前面放一个铁桶,王丽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中午和晚上过来收桶里的钱——其他盲人的情况也一样,讨来的钱要先上缴给带自己来京的“管理者”。

  2010年春节,刘建设夫妇回家后,将北京的“摊子”留给了两兄弟。四个人正好一对一看守四个盲人。

  每个盲人都有自己的活动区域:刘社会带着赵如意在潘家园、方庄一带沿街乞讨;刘会民带着孙毛旦在朝阳双井附近乞讨。对盛改正来说,海淀区北医三院、五道口、中关村是属于他的片儿。

  他几乎天天在五道口城铁站北出口附近出现。“刮风下雨下雪不间断,一般早上九点多就来了,我晚上十点走他还在,挺可怜的。”附近食杂店的老板凌光(化名)说。

  北医三院门口也常常有盛改正的身影,“我赶他,他也不走。”医院门口的交通协管员段刚(化名)拿他没办法。

  盛改正一天拉十多个小时的琴,有时候能赚七八十元钱。可是王丽等人没有像当初那样信守承诺,“他们从来没给过我工钱,只是管我吃住。”盛改正说。

  虽然管吃,但他们的伙食也不好,白天出去的时候,四个盲人从家里带好白开水,早饭午饭就吃一个馒头或一张大饼,晚上吃煮面条,“没有菜给我吃。”盛改正说。

  拳打脚踢

  盲人吃不饱饭也不让回老家

  在成寿寺双旗杆村的一间承租房,刘建设夫妇走后,房东王树林继续将房子租给刘的两个弟弟,两对夫妇分住楼下的两间房屋,房租每个月加起来共600块钱。

  二楼是房东临时搭建的简易棚,5平米大小,棚高1.6米左右。人在里面只能坐着,一站起来就会碰到头顶。屋里仅有木板搭的床铺,铺着一条又薄又脏的褥子。

  四个盲人就租住在这狭窄的房子里,月租40元。“让他们住在二层,是怕他们跑了,我们不让他们回家,24小时都能看着他们。”刘社会对讯问他的检察官说。

  一个月后,盛改正熬不住了,拿不到钱还常常吃不饱饭,他说自己不想干了。在旁边的王丽一听,伸手扇了他两个巴掌。从那以后,不管谁说要回家,都会被加以拳打脚踢。

  2010年4月初,盛改正又一次提出要回家。“钱我一分都不要了,你给我买张车票吧。”他低着头对刘会民说。

  “不行,你不能回去!”刘会民拒绝道。“那车票我也不要了,我自己走。”盛改正执意离开,被刘会民一脚踢了一个趔趄,之后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为了惩罚盛改正,刘会民没有让他吃饭。饿了两顿的盛改正只好谎称自己再不动回家的念头。“我一个盲人,没法反抗,想跑也跑不了。”他很无奈地说。

  趁机逃走

  被抓回看守更严格

  然而,盛改正不是这里唯一想回家的人,盲人们都曾提出想回家,也都被恐吓和殴打过。

  刘志民是四名盲人中最早来北京的一位。2007年4月,他就被刘建设带到北京乞讨。2009年10月晚上,回到住处后,刘建设开始数铁桶里讨来的钱,发现比往常少很多,“钱怎么少这么多,一定是你偷偷藏起来了。”刘建设不由分说,对刘志民拳打脚踢。

  打骂持续了几分钟,刘建设的气儿还没消,抄起身边的木棍向刘志民的头上劈去。

  被暴打一顿的刘志民没有任何还击之力,左脸被打得血肿,头上也起了筋包,但刘建设没有带他去看病。

  回忆起刘建设对自己的虐待,刘志民恨得咬牙切齿,“我睡觉时刘建设往我头上撒尿,大概尿了七八回,我也是实在受不了才想回家的。”

  刘建设对刘志民的所作所为被其他盲人“看在眼里”,大家都不想干了,却不敢言语。盲人孙毛旦几次跟刘建设嘱托,要刘回老家时,务必将自己也带走。可是刘建设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来。孙毛旦私下跟路人打听小红门派出所的地址,想从这个黑窝点逃出去。

  一天,他终于逮到个机会,一个人跌跌撞撞奔向小红门派出所。可是没过多久,刘社会兄弟就把他在路上截住了。孙毛旦心里很害怕,“你们要是打我,死我也不干了。”他大喊着。

  这一次孙毛旦没有被打,只是以后刘家兄弟对他的看管更严了。

  4个盲人都以为再也回不到家乡了,结果他们却意外地被民警解救出来。2010年4月30日,胁迫他们的刘社会、刘会民、张新丽、王丽四人被公安机关逮捕。

  回到家乡

  受过的委屈只字不提

  2010年5月,盛改正他们再不必起早去行乞,也不必拉十几个小时的二胡了。在公安机关录完口供后,他们都被相关部门遣送回了原籍。

  此前,中央电视台的记者给盛改正所在村村委会打了电话,告诉村里失踪了一年多的盲人男子盛改正现在正在北京,请乡里派人将他接回去。

  “盛改正回村了。”乡亲们闻讯都来看他,乡里的领导和敬老院干部也来探望了他。

  盛改正如愿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曾经居住的敬老院,他对自己在北京受过的委屈只字不提,只说自己“被骗了”。“他刚回来的时候很瘦,现在身体状况良好。”村支书姚某说。

  赵如意也终于和自己的父母团聚了,“他家里条件不好,这次回家,村里为了照顾他,每月多给他补了60元人民币。”村支书说。

  至于刘志民,他家乡所在地的村支书告诉记者,从电视上看到了一条解救乞讨人员的新闻,“里面有个盲人看着像他,但是他一直没回来,也不知他又去了什么地方。”

  刘志民走失多年,他的父母早已过世,“对他的事一直也都没管,如今大家都不知他人在哪里。”村支书说。

  文/记者张爽实习生李妍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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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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