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谈“最毒后母”事件：善意谎言可以被原谅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副教授、新闻传播法专职教师、北京展达律师事务所律师周泽

　　技术带来的负面效用现代人必须有勇气面对

　　主持人：一方面强调名誉权、隐私权，另外一方面这个时代侵犯名誉权、隐私权的机会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周泽：网络技术的发展，这几年网络侵权的问题很突出了，这个属于科技发展给我们带来的问题，作为现代社会的人，我们必须要去面对这样的问题，不能因为现在网络发展科学技术发展会给我们带来这样一些问题，导致自己在不经意间就被侵权了，把科学技术发展停掉了，很显然是不现实的问题。

　　周泽：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怎么能够最大限度在科技发展的时候避免人的尊严、人的自由、人的权利的损害，限制到最小的限度。人的权利、自由、尊严受到损害的时候，要保证有一种制度能够使他获得救济，现在在网络虚拟空间的侵权事件大量存在，但是从现实的法律制度来讲应该说还是有救济的途径，所以说我们不应该把这个问题看得多么严重，认为网络上经常发生这样的事件我们就开始互相打，网络暴力已经了不得了，网络要如何监管，这个思路应该是值得我们警惕的事情。不要因为网络空间发生这样一些事情，我们就强调让网络如何加强监管，如何要对网络媒体进行控制。网络媒体有这些问题，但是也给我们带来很多好处，并且这些问题本身不是不可以通过现实途径进行解决。

　　主持人：所以你对“网络暴力”的字眼并不很认同？

　　周泽：我们讲网络暴力的时候，这里面要区分网络是什么，网络空间里面人们的行为跟网络本身无关。我们片面讲网络暴力的时候，可能会导致一种倾向，我们要对网络媒体本身实施一种制度化的控制，要强化对它的监管等等。网络的发展其实给我们每一个人提供更多的表达机会，我觉得这也是技术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带来好处的同时也附带带来很多问题，我们追求这样一种好处利益，在利益面前给我们带来利益的时候怎么避免负面的后果，应该从这种角度考虑问题。

　　主持人：应该从制度上建设？

　　周泽：制度性的建设保障网络的自由传播，对于参与者的行为有具体的制度规范它。我强调的都是对人的行为的一种规范，也就是网络参与者行为的规范，而不是强调对于网络媒体如何实施管制，赋予它什么样的义务和责任，我不主张这样。现在网络能够让人们有更多的表达空间，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主持人：如果是对人的管制，我们与网络暴力相对的叫做网络暴民，在每个电脑后面隐藏着一个网络暴民，当然，这种称呼我也不是非常赞同，人的监管是很散的，我们对于一个媒体的从业道德、伦理道德监管还是比较容易，这个媒体像我们看得见的就是一个团体，但是对于个体我们现在的网民有一亿多，其伦理道德监管如何实现？

　　周泽：对于网络暴民这样的提法我是不太赞同的，现实世界里面可能每个人都会注意自己的形象，在网络上每个人都会认为谁也看不见自己，实施某种行为的时候有肆无忌惮的行为，但是这也是技术给我们本身带来的问题，恐怕也没有必要把这个事情看得多么严重。在网络空间实施的行为，如果愿意进来，违背了法律的规定侵害了权益等等，实际上应该说有一个制度对它进行救济，现实世界里面所有的法律规则都是可以适用网络世界的，网络世界的侵权其实也是对应的现实世界，我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在我看来。

　　周泽：在网络世界里面我们看到网络暴民的提法，当我们把某些人指责为网络暴民的时候，可能我们是站在另外一个道德的高度来评价这些行为。但是在一个社会里面我们知道这个社会是多元的，人的觉悟、人的道德品质、人的法律意识等等这些方面都是参差不齐的，在这个地方可以高高在上对这些人的行为做出评价的属于专家学者，自然有一些被我们指责为网络暴民，道德素质不是很高，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见到网络空间突然觉得在网络空间里面对于自己的行为缺乏约束的行为，这是一种多元化的体现。没有必要把这样的事情看得这么严重，这样就忽略了社会本身的生态就是多元的，就是可能存在这样一个问题的，这样的问题在现实社会当中可能经常发生。

　　主持人：既然事后发现所有的网络炒作都是有策划的，为什么网民还是会轻易跟着走？

　　周泽：我们看到网络上的很多事件其实都是有策划的痕迹在里面在，事实上就是被策划的，但是这些网民还是跟着别人策划的路子走。这意味着什么？社会里面我们有很多人并不一定都是跟我们在座的人一样理性的，社会本身就是多元化的，社会教育程度、经历、阅历，注定了很多人不具备足够的理性，这是正常的。如果在现实社会里面发生某个事件的话，仍然有不理性的行为发生，这是正常的行为。当实施了不理性的行为的时候，需要对他追究责任的话，遵循法律追究责任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把网络上发生的事情看得多么严重。

　　主持人：今天又出来一个新闻，最美山村女教师的推手站出来，说这个女教师私吞捐款。但是令人惊奇的是很多矛头对准了推手，对网络推手的行为炒作已经出现一些讨厌的情绪，不会直接瞄准山村女教师去讨伐，开始讨伐推手。是不是狼来了喊多了大家都理性了？

　　周泽：可能也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人们对于推手进行讨伐，仅仅是因为后来这个推手之前实施的行为，你推出来“最美山村女教师”，之前人们跟着你走的，事后发现你是那个推手，之前我们盲目跟着你走的时候，大家突然觉悟了，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大家本能对骗子的一种敌视一种厌恶，无论你揭露的事情本身如何，我们首先讨厌你，我们要开始攻击你，这个可能是一个很正常的事件。

　　周泽：网络上不断有策划行为，在这个社会里面人们如果策划，只要不违背法律的底线，可能都是他的一种自由。至于人们对这种策划要去跟的话，我觉得可能也是自己的一种自由，只要你不对别人造成伤害，不侵犯别人的权利，不侵害别人的利益，这也是你的自由。

　　主持人：这个可能又回到了我们讨论的原点，达到目的的手段很多，我到底是不择手段还是必须选择一个良好的手段达到有效的目的？

　　周泽：我们评价手段是否良好可以从不同的层面评价，一个是从法律的层面去评价，对于一个人的行为只要对于一般的自然行为不违法就是合法的，“法无禁止就是自由”。但是一个人在社会里面不仅仅受法律的约束，道德对人也会有约束，道德在一个社会毕竟是多元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道德观念，包括我们在评价这些人行为的时候，其实是站在自己的道德角度对他进行评价，可能这些人的道德观念并不是这样的。我们是不是可以以某些人的道德观念，根据你的道德观念去指责别人？恐怕也要进行审视，你对别人的评价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代表着一种公共的道德观念，具有公共性，可能这也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