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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19 华商报
为什么来西安乞讨的多是甘肃岷县人。是什么原因令他们甘愿忍受卑下甚至屈辱的生活?难道仅仅是由于贫困才促使他们选择了乞讨?难道他们真的贫困到了只能以放弃尊严并放弃孩子的尊严去活着?为了解答这众多的疑问,记者随一家乞丐来到了他们千里之外的故乡进行深入探访———
乞讨生活是清苦的,也是城里人所无法想象的。简陋的环境,粗糙的食物,日日放弃尊严在大街上向路人伸手,怎么说在心底都难以承受,更别说自小就以这种方式来生活的孩子了。
为什么来西安乞讨的多是岷县人?是什么原因令他们甘愿忍受卑下甚至屈辱的生活?难道仅仅是由于贫困才促使他们选择了乞讨?难道他们真的贫困到了只能以放弃尊严并放弃孩子的尊严去活着?
得知后俊文将带儿子回家,记者透露愿去他家乡看看的想法。他同意了。
2月27日下午,踏上西去的列车,经过一夜的颠簸,以及一上午长途汽车的跋涉,翻过海拔3000多米的牛儿山,后俊文的家乡就展现在我们面前了!
全村十有八九都讨饭
走进虎龙村,几乎全是黄土夯筑的土屋,寒碜,贫穷,荒凉。
后俊文的家,四壁生尘,像是很久没有住人了。屋里待不成,记者只好随他到父母家坐。炕烧热,后俊文的父亲拍着手上的土邀大家上炕。一张炕褥子既脏又破,连炕沿也盖不住。一盘端上桌的干馍,泛出青黄色且发出酸味,嚼来难以下咽。坐在一旁的邻居后文彦叹息着说:“村上大部分是坡地,天气又凉,收不了多少粮食,一年到头,节省着还能够吃,要是家里人多,填饱肚子就难了……”
虎龙村隶属小寨乡,共10个村组,其中5个组没有电,大部分组没通公路。后俊文所在的10组,337户人,人均一亩三分地,由于路的缘故,平时要进乡入城,只有在海拔近3000米的山上打来回。
在这里,要想盖间砖房,也是极不容易的,村民董发俊说,一块砖原本几分钱,可从近百里的山下运来,一下子就成了2角多钱。路不通制约了经济的发展,但最让村民苦焦的是雹灾、水灾。灾祸一来,不仅庄稼受损,就连原本蜿蜒崎岖的道路也会被冲毁。加上海拔高、气候冷、木柴少,村民们只好用干牛粪烧水、做饭和取暖。为了节省,村民们把三顿饭减成了两顿,不是菜面饭(有限的面条和青菜烩成),就是洋芋条稀粥。因为条件差,一次外地来乡上巡视的领导感喟地说,要能在这个地方坐下来都算了不起了。
记者发现,村子里很多人都有过要饭的经历。有的村民甚至说,“全村人十有八九都要过饭”。另一位村民说:“按照较为保守的估计,外出要过饭的村民也在百分之六十以上。”而他们去的地方,近则兰州、西安;远则长沙、北京;再远些,连黑龙江也有人去。一说起乞讨,被采访村民要么毫无顾忌,要么便一笑置之。
乡书记曾三赴兰州领人
“我也是虎龙村的,小时候很穷。后来嫁到山下,生活才好些了。”小寨村2组的刘水花2月19日告诉记者,由于外出乞讨的人太多,现在她把自己开的小商店里的电话已经增到了4部。
她在乡街道上的小商店并不算太红火,但是“电话量不错”。她经常可以看到准备坐车出门乞讨的村民,“有时候都是整车整车走”。刘水花说,有时候,有的村民走前要请她帮忙给亲人留个话什么的。而更多的人都会把她店里的电话号码记住,以便联系亲人。“原来只有一部电话机,因为打电话的太多了,只好又增加了3部。”根据刘水花的统计,从去年到今年,一个月平均也有几十个从外地打来的电话,这些电话不是请她转告家里亲人自己的境况,就是转告家人到木寨岭接从外乡乞讨返乡的人。这种电话,尤其到了“四、七、十”乡上逢集的时候就更多,一天要有七八十个电话。
2月20日早9时至9时30分之间,记者在她店里就发现了很多村民“按点”来接打电话,据大致计算,半个小时共有18个电话打来,其主要呼叫地在成都、郑州等地,而打电话的有虎龙村村民,也有其他村子的。据调查,乡街道上除了她的电话,李成锁、白华文(音)也经营这方面的“业务”,电话量也很不错。对此,小寨乡书记裴成业告诉记者,近年来,外出乞讨已不仅仅是虎龙一个村,其他村子也有这方面问题。“近两年来,乡上对这一现象该劝的也劝了,费了不少心,可就是不奏效。前年在得知小寨乡村民有到省会兰州要饭的后,我还专程和县民政局的人3次到兰州找人,可一去,人家就躲了,去了3次,均无功而返。”裴书记紧锁着眉头。
由于当地太阳紫外线照射强烈,整日在外劳作的妇女们大多被晒得两颊紫红,为了挡风沙和遮阳,岷县及周边县乡的妇女们多爱包块大头巾,或者花4元钱在代销店里买一顶黄军帽。由此,一旦外出,仅从此特征,就基本上能判定来自何地。